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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页
    “母后,三年内,后宫不会进人。”
    太后心下了然,便应了下来。
    公冶皇室承袭前朝,孝期只有一年,可皇帝想借此抵住朝臣献女的口舌,正好是个机会。更别说公冶启这话,多少也是真心。
    “那,小皇子……”
    太后试探着说道。
    公冶启漫不经心扯着腰间的佩饰,“母后权当个小猫小狗养着便是,若是不喜,也可丢给焦氏抚养。”
    太后拧了拧他的耳朵,叹了一声,“罢了,我将他养在我这边,往后的事情,就与焦氏无关。皇帝便当做是我的孙儿看待。”她斜睨公冶启一眼,逼得他应下。
    公冶启不喜子嗣。
    不是多么强烈的厌恶,也不是殃及池鱼,仅仅是一种纯粹的漠然。他待血脉,到底没有父皇那般宠爱喜欢,反是全然的冷漠残暴。
    更如同凶兽,面对同族的威胁,只有纯粹的恶意与杀念。
    公冶启没有坐御舆,慢吞吞踱步在宫道。
    身后跟着刘昊一干人,全部都寂静无声。旁人看来皇帝不过是如往常一般,可最近的刘昊却有感陛下怕是心中不畅。
    那是一种无名的警惕。
    鸟雀从青绿宫墙飞过,急切地哺育鸟巢中饥渴的幼鸟;水波荡过,御花园池中游曳的鱼儿噗噗噗下着鱼卵。
    盛夏最是燥热,却也遍地绿意葱葱,充斥着生的气息。
    蝉鸣。
    一切都生机盎然,再无肃穆冷厉的血腥,正始帝行走在其中,却只觉莫名聒噪。
    “将宫内的残蝉全都粘下来。”
    皇帝突然下了一道奇怪的命令。
    “喏。”
    刘昊顿了顿,又轻声说道:“陛下,太傅应该还在御书房内候着。”
    最近半月,正始帝时常会将莫惊春叫进御书房,次数一多,刘昊都记住了时辰。现在已经比寻常要晚上一刻钟。
    正在烦躁的正始帝挑眉,背手看向刘昊,“滑头。”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是听不出心情。
    刘昊讪笑,“奴婢不是看您和夫子说得来,这才想着,或许同夫子说说话,您的心情能好些。”他跟在公冶启身边多年,不至于连这点颜面都没有。
    “他太拘礼了些。”正始帝换了个方向,却是朝着御书房去。
    仔细想来,倒还是与他有关。
    刘昊亦步亦趋地跟着,轻笑着说道:“陛下从前可是最不喜欢夫子的性格。”他给莫惊春遮掩的事情仿佛就在眼前,结果这一眨眼就全然不同,谁也说不清楚。
    正始帝淡淡说道:“叫你话多。”
    莫惊春。
    初听到这个名字,只会以为是如沐春风的人物,然见面却是极为内敛沉默的男人,自然会让公冶启不喜。
    他天性张扬肆意,眼里只看得见雄山峻岭,容不得枯燥顽石。
    莫惊春是个意外。
    可如不是遇见这场意外,当时在长乐宫前,他必定会先虐杀大皇子,再活刃了丽嫔。尽管再有缘由,这都不会是朝臣士大夫能接受的狠厉。
    公冶启冷静下来自然会思虑清楚,可如若他冷静不下来呢?
    大拇指摩挲着指腹,皇帝露出个淡淡的笑容,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御书房内,莫惊春默默打了个寒颤。
    他正襟危坐,并未因为只自己一人在便有不当之举,而是老老实实地吃着茶,顺带盘算着今日陛下又要说什么污人耳朵的秘闻。
    莫惊春没发觉在日夜相处间,他不再似从前那般畏惧公冶启。
    不多时,陛下大步流星进来。
    莫惊春不期然对上刘昊,听着他无声地说了几个字,立刻便提起神来。正要行礼,公冶启大手一挥打断了,眼神狠厉地说道:“不必多礼。”
    莫惊春:“……”陛下这是遇到谁了?
    刘昊站在外面舔了舔唇,刚才时间来不及,不然他肯定会示意莫惊春,陛下在来时的路上遇到几位皇子,闹了点矛盾,兄弟间不欢而散。
    几位皇子是入宫拜见太后,本也是有事相求。
    闹成这般,着实是意料之外。
    御书房内,莫惊春掂量着说道:“陛下难道是……遇到几位皇子了?”
    公冶启挑眉,“夫子这是能占会算?”
    莫惊春失笑,“臣只是在来时碰到了几位。”
    公冶启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他们想求个封地外放,同时带走各自的母妃。”
    皇帝继位,通常都会分封兄弟,将他们外放出去,如果有孝心的,又得皇帝喜欢的,也可破例将自家母妃接出去赡养。
    公冶启冰冷地说道:“他们哪一个可让寡人破例?”
    倒是从前的大皇子还有些可能,太子和大皇子的关系其实勉强还算不错。
    “陛下,外放的事情,待朝臣商议后才可决断。至于赡养一事……自然是全凭您的主意。”
    公冶启:“寡人还以为夫子又要来一番劝说。”
    莫惊春语气平静:“毕竟这并无律例可依,全凭陛下主意。臣便是想用条条框框约束陛下,也无法可依。”
    公冶启一扫沉郁的心思,笑眯眯地说道:“夫子说的极是。说起来昨儿是不是刚说到清河王为了求神拜佛,还曾给王府请进一尊邪佛泥塑?听闻自从那时后,他便夜夜能在府中看到狐妖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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