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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昊瞥了眼老太医,轻哼了一声,“我们这些日夜伺候陛下的,谁不希望陛下能平平安安。”
    老太医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刘昊毕竟是正始帝的人,就算会为莫惊春着想,可真的出事,他肯定还是旗帜鲜明地站在皇帝这一边。
    可在老太医这个局外人来看,纯纯无辜的人,自然是莫惊春。
    从一开始,就是正始帝主动去招惹他的。
    微弯的月牙挂在天际,清冷月光遍地可去,便也遍地都是银白,如同水色铺陈了屋檐水榭,宛如染着淡淡的白沙。皇城,坊市,墙壁,屋角,皆是银白的一片,从街道上再望过去,落座在尽头的莫府显得格外肃穆。
    整座莫府,就像是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陷在整片漆黑里的莫府,唯独前院有一处染着昏暗灯火,让人移不开眼。
    步几下,仿佛还能听到低声絮语。像是逼出来的破碎声音,然后就是几下闷哼,以及几乎尖锐的呻吟,而后立刻断了声音。
    莫惊春气喘吁吁,额间满是晶莹的薄汗。
    他的背好疼。
    抽筋的地方也很疼。
    但最让他难受的,却是那无处不在的气息。
    属于公冶启的味道无孔不入地扎根进莫惊春的五脏六腑,在如今温热汗气里漂浮了出来,笼罩在这方小小的地方。就算莫惊春想要堵住口鼻,可是皮肤似乎也在贪婪地汲取着任何一丝冷厉的香味,恨不得就此将那味道彻底吞下去,从未燃烧起来的贪婪焰火让莫惊春又畏又惧,拼命忍耐漫出来的涎液。
    软下来的头颅抵在公冶启的肩头上,令人发狂的味道又逐渐地飘了过来,让逐渐平息下来的心跳又一下子狂躁跳起来,让莫惊春几乎要乱蹭地咬上近在咫尺的皮肉……他巴不得,巴不得整个人死在这味道里。
    “我要死了……”
    他软软地哼了一声,感觉意识都不太清晰。
    味道……味道……
    宫内燃了多年的安神香不知何时已经沉进公冶启的骨髓,再变作他自己的气息。
    幽冷的清香在热意蒸腾到了极致时,莫名带着一丝药之苦涩与抹不去的血气。若隐若现的味道让人思之如狂,莫惊春仅仅只是闻到那样的味道,都能简单地过去。
    莫惊春终于忍不住,攥着凌乱的衣襟在公冶启的肩窝狠狠咬了一口,鼻尖正是那挥之不去的味道。
    公冶启喟叹了一声,眼眸也沉沉蒙着一层水雾,像是畅快到极致。
    他架着莫惊春,带他一同入了屋,路上淅淅沥沥地落着湿意,也就无人在意。
    莫惊春从未想过味道也能杀人。
    他沉溺在公冶启的气息里,仿佛就此溺毙过去。
    屋内惯用的云罗香还在燃着,袅袅白烟自屋角蔓延开来,与屋内各种温湿的气味混在了一处,最终变作淫靡的模样。
    通过隐隐绰绰的白烟,好像能够看到床榻一直在晃动。
    癫狂透过罗帐的腿,也正可怜地落在外面。
    脚踝处,正是挥之不去的微亮湿意。
    公鸡叫过一回,就像是黎明破晓,天色也逐渐亮起。
    再叫过第二回 ,便是阳光破晓。
    床上像是在这时候才停下来。
    过了不知多久,才有低低的声音叫水。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暗卫面无表情地将早就烧开的热水搬了进去,而后快速地退到屋外。彼时书房外的一地狼藉早就被清理干净,再看不出昨夜的癫狂痕迹。
    书房内水声哗啦啦响,暗卫感慨得亏卫壹在。
    不然他们是真的做不到避开莫府家丁的耳目去烧水,好同僚。
    卫壹蹲在小厨房外狠狠打了个喷嚏,被墨痕怒视。
    他尴尬地蹲在门边揉了揉鼻子,他都感觉到墨痕的眼神像是能杀人。
    墨痕一整夜都没睡,就在书房外兜圈,亲眼看到有个神出鬼没的黑衣人冒了出来,只说了“水”,卫壹就拖着他去厨房烧水。
    烧就烧了,卫壹还硬说是郎君要用!
    墨痕气得牙狠狠,磨着牙口凶巴巴地说道:“卫壹,你到底是谁的人?!”都来了莫府这么久,居然还有别的主子?若非卫壹一直在墨痕耳边死命安抚,说是郎君不会出事,莫要让阖府的人知道否则会下了郎君面子云云,墨痕是不会忍到现在的。
    墨痕知道莫惊春确实是个薄脸皮的人。
    卫壹晓得经过这一回意外,陛下和莫惊春的关系肯定是瞒不住墨痕了,他揣着手站在厨房的地界,看了下被弄晕的厨娘,“你要在这说?”虽然人都晕了,但是厨房能藏的疙瘩角落太多了,他下意识觉得不太安全。
    墨痕头也不回地朝着厨房外走去,卫壹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两人七拐八弯地走了回去,在将要靠近外院书屋的时候就停了下来,这里的莫府家丁都被他们驱走了,左右也无人,再走半条走廊便是郎君在的地方。
    墨痕隐隐约约能看到灯火。
    卫壹:“我是宫里的人。”
    墨痕只闷声不说话,卫壹就知道他猜到了。
    “但你觉得我是谁派来的?”
    墨痕猛地看了过来。
    微白的天色下,卫壹仿佛看到了墨痕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惧,他微微一笑。
    墨痕沉默了许久,踩着地上的石子吐气,“我说为什么二郎一直拒绝府上的说亲,原来……”后面几个字被他含糊不清地带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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