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体的意思都心知肚明。
总不能人刚回来,甚至不能活着上朝堂。
清河王的惨叫充当着背景,正始帝黑浓幽暗的眼神从他身上缓慢投向莫惊春,带着一丝诡谲和狰狞的郁色,“夫子在看到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莫惊春微愣,像是没想到会有这个问题。
他沉默了片刻,认真思忖。
“……有些悲凉。”
清河王的遭遇,到底是自己作出来的。
世子因他而死,可他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
正始帝冷冰冰地说道:“不,夫子应当愤怒,恨不得亲手活刃了他才是。之前的人都不过是配菜,他才是主谋。”
莫惊春:“臣确实恨他,只是……”
正始帝盯着莫惊春缓缓摇头,“寡人没在夫子身上看出半点恨意。”
话罢,他再看向清河王。
等到御书房内重新陷入寂静时,莫惊春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事。
难道陛下的心结跟此有关?
莫惊春确实不喜清河王。
说恨意,却也是有的,可要像是正始帝那般暴戾的恶意,本就不是莫惊春的本性。
一想到这个,莫惊春便有些哭笑不得。
莫惊春:“陛下,臣谢过陛下这份心意。”
正始帝霍然转身,阴鸷冰冷的视线盯着莫惊春,“刘昊,取剑来。”
刘昊立刻转身出去,再进来的时候,他的手里捧着一把没有刀鞘的锋利长剑。
这显然是正始帝早就备下的东西。
正始帝将这把剑塞到莫惊春的手里。
莫惊春有些茫然地拎着这把剑看着陛下,却看到帝王昂着下巴,脚尖点了点清河王的方向。
莫惊春的眼神从茫然转向犀利,“陛下,这……”
正始帝轻柔又强硬地打断了莫惊春的话,“夫子,他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莫惊春握紧手里的佩剑,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浮上心头,“陛下,您应该将他交给三司会审。”
正始帝步步紧逼,逼得莫惊春退让到书桌上,大手猛地拽住莫惊春的胳膊,拖着他往清河王的方向走了几步,长剑拖地,几乎是生生划了过去。
他转了个半身,便压在莫惊春身后。
身材高大的帝王紧搂着他怀里的莫惊春,强硬地抓着夫子的手,将剑尖对准清河王的脖颈,“从这里划下去,便会大出血。如果夫子觉得不够痛快,想要慢慢折磨他的话,也可以一片片削下他的肉来,从肚子上开始,会比较持久,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先挖掉他的眼睛,再割掉舌头,就不会有太聒噪的声音……”
毛骨悚然的颤栗从莫惊春的后背猛地窜上头皮,他的身体僵得没有任何动作。
陛下贴在耳根,阴沉可怖的声线略显沙哑。
说话的声音不紧不慢,若非右手禁锢的力道几乎让莫惊春挣脱不得,甚至都看不出来帝王此刻爆发的力道和压力。
仿佛是在一边回忆着步骤,一边在温柔教授着情人该如何动作。
正始帝强迫着莫惊春的手指扣住剑柄,戳上清河王的脖子,“夫子,你该杀了他。”……那说话的速度太过轻柔,又缓慢。
手腕一用力,就猛地割破清河王的脖颈,洒出猩红的热血。
浇在莫惊春的靴尖上,一瞬间,好像烫得人吃痛。
疯狂,又错乱至极。
第九十六章
莫惊春和正始帝较劲的时候, 御书房内的人都不敢上前劝说,在场好几双眼睛同时盯着两人,又猛地移了开来。
莫惊春的力气并不小。
他从小就在莫飞河的教导下长大, 即便他后来曾经放弃过一段时间,可是在这些年重新捡起来后,莫惊春的武艺足以跟一个普通宿卫抗衡。
而这, 已经是极高的标准。
可是正始帝发疯的时候, 那力气却是大得惊人。
莫惊春腕力轻易被身后的男人压住。
那双冰冷的手,仿佛像是刚刚从寒潭里爬出来的恶鬼,死死地掐着莫惊春的手腕, 几乎要碾碎他的腕骨。
莫惊春花费了全部的力气,才勉强压住那下压的力道。
他从喉咙逼出挣扎的话,“陛下, 清河王该死, 却不是在当下!”
“呵。”
冰冷的一声笑。
正始帝的声音从莫惊春的耳根传来,冷如寒雪, “有一千种一万种方式可以让清河王死, 可是寡人眼下只想夫子亲手杀了他。”
莫惊春的胳膊颤抖起来。
相持的力道作用下, 他要坚持着往上,帝王却施加着向下的力道。
向上,总是比向下艰难些。
莫惊春的脖颈青筋突起, 手指几乎要痉挛起来。
“不。”
莫惊春的头猛地往后一撞,毫不犹豫的力道让帝王的身体微微侧开, 可只需要一瞬,莫惊春便灵活地从正始帝的拥抱下逃脱开。
两人撕扯间, 清河王的脖子已经血流如注。
但这血肉模糊的伤口压根比不上他刚刚被敲断的膝盖, 那伤势才叫严重, 若是短时间没办法召来太医的话,那清河王也坚持不了多久。
莫惊春仿佛能够看到森白断裂的骨头。
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冰冷发白,手腕上赫然一圈手指印,正逐渐胀红起来。骨头疼得要命,可是最让莫惊春胆颤的,却是持着那把险些掉下来的长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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