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的迟疑,胡九彰已经毫不犹豫的挥刀向这二人斩去。张泗在地上爬了几次才站起来,手里还拿着他那把长刀。
“杀了他!快杀了他!”
倒是张泗这个主使还惦记着胡九彰的命,只不过才晚了这片刻间的功夫,剩下两个居高临下的行刺者已经负了伤。胡九彰在这二人腿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刀伤。
他手里虽然只有一把刚刚夺来的短刀,但得到了武器的胡九彰,俨然好似变了个人。他一双眼只瞧向张泗,那双原本就目光如炬的眼中,这时的目光便好似寒冰利刃般,直刺向张泗心脏,叫那仓皇而起的大汉,竟止不住的打起寒颤来。
“你们这些怂人!快杀了他!杀了他!”
张泗手中提着长刀,但他居然没想过自己挥一刀砍过来,反而只是嘶声竭力的命令着那三个随他潜入的手下。但那三人如今都受了伤,虽然伤不致命,可长安城里的小混混,就算再凶狠,当真与陇右唐兵对上,便好似走狗遇上了恶狼,狼低吼一声,狗儿便要闻声而逃。
“呵呵……”
陈番提着横刀,脸上却是嬉笑。他只与胡九彰对视过一眼,二人便即心领神会。胡九彰不再纠结于身旁三个前瞻后顾的刺客,一双眼只盯着张泗。而陈番则嬉笑着朝前迈了一个跨步,转瞬间便绕过张泗,绕到了那三位东倒西歪的刺客身前。
刀光闪过,只三声,胡九彰面前的三人已然尽数倒地,张泗站在原地握着刀,见到这一幕,他脸上的表情已然狰狞。
张泗没看清,他只看到刀光,却没看到陈番究竟是如何出的刀。但胡九彰看清了,陈番击打那三人时,统统用的是刀背,且那三下亦并非要害之处,三人只是晕倒了。但随着那三人倒地,张泗的表情却越发扭曲。
“陈番!你敢在长安城中杀人!我要告你!你等着——我明日就去告诉彭县令!”
张泗嘶吼着,他握着长刀的手不住颤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
陈番都被他这一番话给说愣了,那一张笑脸中止不住显出几分鄙夷味道来。
“张泗,这么多年了,你就算是再愚蠢,也该明白,这世上,死人是说不出话的。这种事,难道还用我来提醒你?”
“你……你要杀我?”张泗惊愕着连连向后退去,恐惧在他脸上不胫而走。但很快,张泗那张挤满了横肉的脸孔上,逐渐升腾出狰狞怒意。
“陈番,你不敢!你敢动我一根毫毛试试?肃王府可不是你能得罪起的!”
“我是得罪不起,但我什么时候说,是我要杀你?”陈番面上难掩笑意,他恐怕还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能够在张泗面前这般耀武扬威。毕竟说到底,他也只是个不良帅,顶头的上司,就是长安县那位与张泗关系极为亲密的彭县令。试想,连自己的顶头上司都要巴结的人,陈番这个下面干活的“小吏”,又有什么资格去招惹他?
但此时此刻,陈番不打算退让。他脸上带着笑,是那种带着宣泄意味的笑,目光中还透着森森寒意。
“张泗,要杀你的人是我。”
胡九彰坐在褥垫上,手里握着短刀,目光直打在张泗歇斯底里的脸上。
“呵……你?”
张泗一瞧胡九彰,他面上扭曲的表情竟慢慢归于平静。
“胡九彰,你要杀我?呵呵……巧了,我也想杀你。”张泗忽而眯起眼,脸上显出些许滑腻笑意。
“归根结底,这是你我之间的事,跟陈帅没关系。”张泗向前走了几步,脸上惧色已然荡然无存,“胡九彰,你要是有胆,就与我单独把这事给解决了,看看到底是你死,还是我亡。”
“好。”
胡九彰张口就应,反而是张泗眼中闪过些许惊讶。他该是没想到胡九彰竟会答应得如此痛快。
陈番见状几步走到胡九彰面前。
“九彰,我这把横刀借你用。”
“陈帅,你可不要插手。”张泗紧跟着走上来,陈番连忙冲着他摇了摇手。
“我绝不插手。”
西面屋子里,月光转暗,黑暗中,张泗高大的身材就好像一堵墙,整个挡在胡九彰面前,挡住他全部的光。巨汉再次抽出腰间长刀,那把长刀三尺来长,比胡九彰手中的横刀还要长出一尺有余。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张泗拔刀的那个瞬间,打造精良的长刀刀刃上,发出响亮的铮鸣声。
漆黑的长刀当空劈下,就对着胡九彰额头的正中央。
“铮!”
漆黑的房间中猛然发出一声刀刃相碰的清脆撞击声。张泗的长刀被胡九彰单手挥刀挡下,胡九彰的手在阵阵颤抖。一片阴云在夜空中缓缓移动,月光逐渐明亮,西屋的木窗再度被月光填满了,而泰山压顶般压住了胡九彰横刀刀刃的张泗,脸上带着狰狞的笑。
胡九彰仅仅用一直左手握着横刀刀柄,奋力抵挡着就要砍到自己眉心的长刀。他的手在抖。张泗站在那里,几乎要将全身的重量都倾注到自己的长刀之上。胡九彰那只手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刀刃间不断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张泗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了。
“认命吧。”
张泗几乎要笑出了声。
但仅在张泗出声的下一秒,黑暗中忽而传来声刀刃刺入皮肉的闷响。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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