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不一样。
盛怀昭凝他片刻,很轻地勾出笑意,戏弄似地轻曲指节, 顺着他的手背划了一下。
“以前一张床都束手束脚,现在倒这么狂放, ”他笑起来时眼尾微翘, 像以眼惑人的狐狸,“不愧是亲密过的啊。”
跟前的人面色稍沉,眼神愈发浓稠。
盛怀昭深知小冰山禁不起这种挑衅,肆无忌惮地放嘴炮:“魔域的事你没忘吧, 还是你分明记着, 却不愿意给我好脸色?”
云谏素来没在嘴上占过上风, 一双红瞳只是敛着,分明是想以眼逼盛怀昭说实话,视线却不由自主落到他的唇上。
这张嘴虽然刻薄,却相当好看。
比樱浅的色泽,透着细弱的病气,云谏知晓唇薄,贴在眼睑能被那点温热洇湿……
口哨捎着风轻撩过眼睫,云谏回神时,听到的是盛怀昭笑意轻佻:“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云谏阖目凝神,下意识压紧他的手腕:“你一定要这样吗?”
“怎样?”盛怀昭像好奇般偏头,系得松散的长发随之晕落,有一缕缠落到云谏的指尖。
这人浑身上下,竟无一处不狡黠。
“还是你觉得就这样搪塞敷衍过去,我会无动于衷?”云谏伏低半身,贴近盛怀昭的脸:“你本不想我知道他的存在,而现在瞒不过去了,你就不怕……我杀了他?”
盛怀昭眼底的笑意终于散了三分。
先前的吊儿郎当再无踪影,见他首次有屈服的迹象,云谏却并无分毫愉悦之感。
他知眼前这人心有所属,同样也警惕着,可当盛怀昭真的为其他人而出现情绪变动时,他却仍旧没有体味到报复的快意。
他原来,意非如此。
但又意在何处?
盛怀昭顺着他的手腕侧身靠落,浓郁修长的眼睫落出一片阴影,随后屈膝稍抬,反身将云谏压在床帐之间:“你在威胁我?”
若云谏没说这话之前,盛怀昭确实有一瞬担心他会对小哭包的人格做什么。
但云谏说了,他反而不爽了。
不让他知道两个人格的存在,是担心他会对自己做什么事而影响这个世界的存亡。
但用另一个人格威胁盛怀昭,性质就不一样了。
盛怀昭挣脱了他的控制,虎口将要抵在他的喉间,却猝不及防压伤了指尖被紫曜剑破开的伤口。
血抹在云谏的唇角,为他的清冷肃穆徒添一抹旖旎的色泽。
“你要是敢……”盛怀昭话到一半,便清晰地看着云谏眼尾的两道红痕泛起红晕,像是被激起的涟漪,顺着眼尾蔓延他的侧脸。
……诶?
刚刚憋着的戾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盛怀昭力道稍松。
虽然不想承认,但冰山这个样子……跟魔域那晚有点像。
盛怀昭愣了一下,稍稍将手往锦被上半撑,战术后仰。
……嗯?
他的手摸到了什么?
云谏迅速地别开脸侧过身,盛怀昭好险被他掀下去。
盛怀昭神情微凝,罕见的有一丝意外。
云谏刚刚不是还跟他耍狠么?怎么一下子就……
还没等他想明白,用金丝绣着牡丹的锦被便被掀了起来,随后是云谏极羞愤欲死的警告:“什么都没有。”
盛怀昭当即:“明明就有。”
似乎是被他的理所当然与口无遮拦震惊到了,云谏眼尾的红延得更深,若浸了酒。
默默待机的系统很想让盛怀昭嘴下留情。
晚上的云谏向来冷得像块冰,这种一双眼通红,像被揪兔尾巴的样子……该说不说,相当可爱。
系统:宿主,你别把他逼急了。
盛怀昭看着故作冷静的人,愈发觉得他比想象中好拿捏。
刚刚不是还恶狠狠地在他跟前张牙舞爪么,怎么现在就跟打翻饭盆的小野猫一样,连逃都不知道往哪去?
“你紧张什么?”盛怀昭坐姿闲散慵慢,“我早就说了呀,你喜欢我的时候一夜七次,你还不信。”
他又开始胡编乱造,云谏抓住锦被的指节微顿,恼羞成怒:“出去。”
跟前的人一动不动,显然没有被他毫无威慑力的话驱逐,云谏半曲着膝盖,只觉得唇边的血腥味像某种诱人上瘾的毒药。
将他的血液都催化得滚烫,纠缠不休,坐立难安。
盛怀昭自然是没有送上门当工具人的癖好,但也挺意外云谏这个反应。
之前对峙的时候分明动不动就拔剑出手,怎么现在改套路了?
盛怀昭眼睫微颤,看到落在云谏唇边的血迹。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血?
云谏垂眸静心,极力想遏制自己如今乱窜的欲与念,却没想到持续蛊惑心智的源头主动蹭了过来。
盛怀昭用受伤的手轻抬云谏的下巴:“别躲,让我看看。”
鲜血的味道就在眼前,云谏自持尚好的自制力骤然崩裂,回过神时,那截指尖已经落入齿间。
他清晰地听见跟前的人轻之又轻的一声:“……疼。”
只是一个字节,却仿佛叩开了某扇布满禁制的门。
先前落于下风的愠怒而今卷土重来,他用犬齿轻抵盛怀昭的指尖,似报复般舔舐着伤口。
见他没有松口的意思,盛怀昭故作隐痛,顺了一把野猫崽子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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