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岫唇角上挑,意味不明的声音在无尘身后响起:“无尘师傅手上的伤可痊愈了?”
无尘的脚步骤然一停。
那日无碌晕血昏了过去,只有无清在身侧看到了一切。无尘了解心性纯净的无清,断不会将这些说与小王爷。
小王爷如何得知,那自是他的本事。
无尘握紧佛珠,恭敬地回:“王爷说得可是月前小僧被贼人划伤手掌?托王爷洪福,小僧已然痊愈,便不牢您挂心。”
无尘继续向前走,脸色却愈发阴沉。
云楚岫的声音随着他的步伐继续响着,“本王并无恶意。既然习得一身本领,还望师傅能保护好慧山寺,保护好无清。”
无尘握着佛珠的手忽而松开,他长舒一口气,“慧山寺是小僧的家,小僧定会守护好,无须王爷过度操劳。”
他不知哪来的勇气,扭头径直对上云楚岫的眼神,“王爷是红尘中人,若离慧山寺远一些,想必那些杀戮也找不上佛家清净之地。”
无尘躬身后离去。
一丝血腥味忽然涌上喉间,紧接着鲜血从云楚岫口中吐出,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第20章 曲径通幽处(4)
无清失足一事也惊动了方丈,慧觉大师提前出关,前来探望。
无清见因自己扰了师父清修,内心更是愧疚难安。他起身便要下床迎接,被慧觉拦住,“师徒之间不必如此见外。”
慧觉虽已年逾古稀,胡子花白,但身体却很康健。
他坐在木椅上,慈祥的笑容犹如佛堂里供奉的弥勒佛,和蔼道:“近日勿要再走动,好生休养。”
无清低眉,“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为师那还有些许皇帝赏赐的上好的跌打损伤药,且让无尘取来给你敷上。”
慧觉越是如此关心,无清心间越是不安。
师父将被遗弃在冰天雪地之中的他抱回寺,悉心抚养长大,而自己如今却生了异心。不仅屡屡犯戒,连日来侍奉佛祖都无法做到宁静,心中牵挂着红尘中人。
无清藏于衣袖中的小手,下意识紧捏着被角。
无霜在堂间听闻无清师兄受了伤,他摇着风车,如同一阵风,蹿进了禅房,稚气未脱的声音很是急切,“无清师兄!”一下子扑到他的怀中。
“师兄怎么还受伤了?”
无清摸向他光秃秃的脑门儿,小声说道:“师父在这儿,还不快些行礼?”
无霜这才扭过头,发现坐着的那位居然是许久未见的师父,于是兴高采烈地又扑到慧觉怀中,“师父!您出关了!”
慧觉将他抱在膝上,目光中全是疼爱之色。
无霜不过是个年仅六岁的孩子,看到师父出关,转头便忘记了无清师兄脚崴伤的事。
他兴奋地吹着手中已被无尘师兄修好的风车,向慧觉撒娇:“师父,可否让弟子参与下次的法事大典?弟子不会胡闹,定会时时刻刻听无尘师兄的话……”
慧觉一眼便看穿孩童的心思,“为师看小无霜想去京城玩耍。”
无霜真正的想法被揭露,他“咯咯”地笑着,将头不好意思地埋进慧觉怀中。
慧觉的视线落在风车上,无霜露出小眼睛,欢快道:“这是无清师兄买给无霜的!师父您看,是不是很漂亮?”
他一哈气,风车又转了起来。
无清看向风车,不仅被无尘师兄修好,而且还在原本没有图案的扇叶上添画了许多桂花。
无霜指着那桂花,“师父师父,无尘师兄还为弟子将慧山寺中的桂花画在上面。您看,弟子的家全部在这上面了。”
许是无霜的到来,让禅房里的气氛霎时活跃起来。
慧觉闭关这些日子闷坏了,被机灵可爱的无霜逗弄得开怀大笑。
晚膳时间很快便到了。
无尘来请慧觉去用素斋,将一副拐杖放在无清禅房之中。
慧觉牵着无霜的手,边走边询问:“无霜近来功课何如?”
无霜皱眉回答:“弟子好多都不懂……”
“不懂可以向你无清师兄多多请教。无清极具慧根,对于经文过目不忘,将来定能讲经释义,普渡众生。”
“无霜明白了。”
两人的交谈声愈来愈远,无清看向枕侧那早已熟记于心的经书,心宛若飘在海上的一叶扁舟,不知何处才是彼岸。
玉兰别院。
云影将云楚岫背回后,他便一直昏迷不醒,嘴唇发黑。
玉宛很快便发现了病灶所在,她抬起云楚岫缠绕着染就鲜血变黑的白布的手,焦急道:“兄长是中毒了。”
云影恍然大悟——是那支羽箭,箭头上有毒!
他捶胸顿足,非常懊悔。当初为何没能觉察到少主中毒?
顾小瑞不识得云影,但看在他为小王爷着急的样子,想来应不是坏人,暂且放下戒备之心。
毕竟当务之急是让小王爷苏醒过来。
顾小瑞慌张道:“玉宛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玉宛替他号过脉,长舒一口气,“所幸中毒不深,只是侵及肌肤,用些清血祛毒的药物应无大碍。”
玉兰别院是小王爷置于慧山的一处隐秘宅子,很少在此久居,哪里有什么清血祛毒的药物?
顾小瑞急得在原地跺脚,“小的这就骑马赶去京城,去药铺抓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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