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三哥有什么关系?”
关系老大了!
陆舟已经窸窸窣窣的穿上衣服要下地了。蒋氏知道这是动真格的了,遂一把将人捞回来,仔细的给他整理好衣裳,又从炕橱里拿了一件秋衣,道:“早上露水重,仔细着凉。要是冷了就赶紧回屋来。”
“知道啦,娘。”
这一整日,陆舟上课就认认真真的听先生讲《论语》,课后就抓紧时间读《蒙求》。连荀湛都稀奇起来,忍不住问:“四郎这么用功?”
陆舟含糊道:“还不是为了我三哥。”
荀湛听陆舟提起过他三哥要去投军的事,他还操着老大的心问自己,他三哥打仗去了,是不是就回不来了。所以那天他没有给俩小孩讲新课,而是普及了一下北辽和陈国的战事,也捎带讲了讲陈国重文抑武,不过他们似乎也没大听懂。
但看今日之态,莫不是这小子以为自己长大当了读书人,就能替他三哥谋前程了?荀湛颇为无奈,想着寻空再开解开解这小子。
如此水深火热的过了几天,陆舟终于感觉胜利在望了。他委托七七,等积分到账就将他购物车里的那些药片全买了。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想买好吃的。
七七欣然答应。
这天,陆平陆同兄弟下工回来,想着兄弟就要去北边投军,便张罗了一桌酒菜,父子几个推杯换盏,只是大家心里都压着一缕愁绪。
陆舟好几次想要挤上桌,都叫陆雨给撵走了。气的陆舟大叫:“我也是爹的儿子,哥哥们的兄弟,我也要上桌吃酒!”
已有些微醺的陆满仓笑嘻嘻的抱过陆舟,打了个酒嗝,说道:“来来来,四郎想喝酒就喝……”
陆舟就着陆满仓的酒杯舔了一小口,当即便觉舌尖又麻又辣,嗷的一声大哭起来。陆满仓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
蒋氏在堂屋听见,忙小跑出来,一叠声的说:“宝儿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陆舟嚎啕着叫唤道:“娘,爹给我喝酒,好,好辣!”
陆满仓:……
蒋氏一听,当即瞪圆了眼睛,在陆满仓身上狠捶了两拳,骂道:“老不死的,喝上二两马尿就上头,还敢给孩子喝酒,心咋恁大呢!”
陆满仓:……哎呦,他可冤死了!
他竖起眼睛看着桌上的三个儿子,骂道:“喝喝喝,要不是你们喝,你们弟弟能闹着要喝酒么。”
蒋氏又捶他一拳:“你不说话,谁敢给四郎喝酒!”
三兄弟眼泪汪汪:亲娘明理啊!
在堂屋用饭的梁瑛瞧见院子里的热闹,忍不住笑道:“你家的人可真有趣儿。”
吴氏道:“嗐,整天吵吵闹闹,烦都烦死了。”但脸上的笑意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梁瑛走到门口,斜倚在门框上,抬了抬下巴冲着抹眼泪的陆舟道:“陆小四,小孩子喝酒可是不长个的哦!”
才平静下来的陆舟‘哇’的一声又嚎了起来。
陆祥抬头看去,正对上梁瑛笑弯起的眼睛,像天上的月牙儿,好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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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这是咱家茶楼的契书。”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陆祥十分平静的丢出一个惊雷。
陆满仓兀自喝粥,含糊的‘嗯’了一声,随即便听‘咣当’一声,饭碗掉了。
陆满仓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大叫一声,利落的脱下鞋子就往陆祥身上招呼,还一边骂道:“兔崽子,你干了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
陆舟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捧着饭碗跑出老远,控诉道:“娘,爹没洗脚!”
陆满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
陆祥躲过臭鞋暗器,一脸无奈道:“爹,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么?”
陆满仓哼了一声:“谁知道你县里的狐朋狗友忽悠你做了什——”他猛地瞪眼:“三郎,你别是去赌了吧!”
陆祥求助似的看向蒋氏。蒋氏眉头紧蹙,她自然是知道自己儿子的,虽说人有时混了些,但还不至于走歪路。她只担心三郎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先听听三郎怎么说。”
陆满仓取下烟枪在桌上磕了磕,使唤虎头去把鞋给他捡回来。虎头一脸嫌弃。
陆满仓:……
陆祥看了眼梁瑛。梁瑛咳了一声,说道:“伯父伯母不要误会陆三哥,这茶楼其实是我家的。我父亲早年曾在德阳县做过官,县城中有几处铺面也是当时管家置办的。年初我母亲清查家中产业,发现德阳县这几间铺面入不敷出。因家中大部产业都在登州一带,母亲便想将德阳县的铺面脱手,也省得年年盘账麻烦。”
“若非来德阳县的路上遭遇横祸,这会儿恐怕早已处理完这些事情启程回京了。这几日也多亏了陆三哥跑前跑后帮忙。倒是新平巷那处茶楼,因位置偏了些,一时不好出手。我在此处养伤耽搁不少时候,若不及早回去又恐母亲担忧。所以便求陆三哥买下茶楼,不需现银,只每年分给我茶楼的两成利润,直到补足买下茶楼的钱,这茶楼就真正是陆家的了。”
蒋氏盘算盘算,忙道:“这岂不是占了你便宜,不成不成。”
梁瑛就道:“如若不是陆三哥相救,岂还有我命在。这茶楼便是送给伯父伯母也是使得。我原也是这么说,只是陆三哥不同意。可人要知恩图报,若叫我母亲知晓,也必谴责我忘恩负义。所以呀,伯母您就行行好,这茶楼早早脱手了,我也早早的回家。我母亲知道我这么做了,也不会念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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