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下!”李云璟手忙脚乱的把被子捂上,然后去开了窗,才来给陆舟开门。
“师兄,你昨晚没睡好?”
李云璟心里慌慌的,尤其是昨晚那个梦让他无法直视陆舟。他一直回避陆舟的眼睛,道:“噢噢噢,是有点儿不习惯。那个我给你拿药膏。”
他昨天急着看话本,连包袱都没整理。陆舟盯着他看他又有些心里发毛,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扯包袱时候手都在抖,他拿出药膏就递给陆舟。
陆舟没伸手接,干脆扬起脖子道:“我看不见。”
尾音上扬,带着点儿撒娇的意味,李云璟差点儿就站不住了。
“噢噢噢对,瞧我!”李云璟下意识的手一抖剜了好大一坨糊在陆舟脖子上,浅浅的红色印记,李云璟瞄了一眼就飞快的挪开视线,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
陆舟眼尖的瞥见床边那熟悉的画册,心里明白师兄今天反常的原因了。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说:“师兄快点换衣服吧,我们吃了饭就要去书院了。”
陆舟一走,李云璟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拖着步子走回床边,认命的把床罩拆下来,唉声叹气的,这都要洗的!
师兄弟俩出院门时,袁叙白也顶着通红的眼睛出来了。然后他看了眼同样眼底发青的李云璟,道:“你也熬夜了?”
李云璟胡乱的点头。
三人到书院门口时正碰上吴槐,袁叙白忙道:“你腿伤好了呀!”
吴槐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好的差不多了。”
陆舟看他一眼,总觉得吴槐哪里不对劲,他问:“吴伯父情况有好些么?”
吴槐眼眶瞬间红了,他声音有些颤抖:“我爹他走了,你们回乡的第二天爹就去了。”
“那你怎么……”袁叙白想问他怎么就来上课了,这时候应该在家里多陪陪母亲的吧,只是话到嘴边被他咽下去了,因为他感觉到吴槐的情绪不对。
宋显这时也到了,他见到吴槐便问了一句:“回来了,好些了?”
吴槐没有理会,径自走去课堂。焦明啐道:“这狗杂碎搭理他干什么。”
宋显下意识的蹙起眉头,没和焦明说什么,抬步就走。
李云璟暗瞪焦明一眼,趁他迈步功夫从兜里摸出颗石子儿来,焦明‘哎呦’一声摔了个大马趴。
后来的同学们不禁大笑:“焦明你昨儿干嘛去了,腿这么软,门槛儿都迈不过去了!”
虽然是在嘲笑焦明吧,可李云璟就是莫名心虚。
焦明从地上爬起来,哄苍蝇似的哄散了他们:“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他看了眼宋显走远的背影,目光有些阴鸷起来。
陆舟回头看了眼李云璟,见他不动,就问:“师兄,走呀!”
李云璟慌忙点头,然后拎着衣襟高抬腿迈过门槛,这才舒了口气道:“师弟,走吧。”
陆舟:……
课上,陆舟时不时的瞥一眼吴槐,见他根本无心听课,手指不停的抠着桌面,指尖已经渗出血了。他轻咳一声,用笔杆戳了戳吴槐,吴槐猛地回神,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收心回来。
他也不知怎么,根本没有办法在家里待下去。虽然娘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他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儿,胸口就像压着一块巨石,压的他喘不过气儿来。他想纾解,想发泄,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他甚至想到报仇,杀了那几个赌坊的伙计。可那样又能如何,爹会活过来么?
他将头埋进手臂,陆舟能看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课后他找到李云璟和袁叙白,道:“我们改天去吴家看看吧,这件事对吴槐的打击一定很大。”
第75章
吴家一如既往的冷清,树下的藤椅还在原处搁着,只是那上面的人已经不在了。想起回乡前几人还围坐一起听吴父说故事,虽然陆舟知道人已经不好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
吴母显然已经没了精神头,吴大娘子也愈发沉默了。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陆舟一时间也不知是怎样的心情。他有时候甚至在想,吴父看似通透的表象下是不是有些自私了,在他心里,将妻儿至于何地呢。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侄子吴树,他仅仅就是为了报复吴家么?
“师弟,你又在琢磨什么?从吴家回来你就一声不吭的,怎么了?”
陆舟摇摇头:“没事儿,只是忽然想起师兄你说过的话。”
“我说的话可多了,哪句呀?”
“你说乌云遮蔽太阳,在阴影之下会有多少冤屈等不到重见天日的那天呢。”
“嗐!我那就是随口一说,你可别钻牛角尖儿。吴家这事儿要怪就只能怪吴伯父心软。”
陆舟目光渐渐沉了下去:“也许,即便吴伯父硬起心肠来,事情也未必如他所愿。”
“这话何意?”
“吴树。我觉得他有问题。”
李云璟就道:“吴伯父已经没了,接触到吴树的人只有他,我们也不要再猜测什么了。只愿吴槐自己想开些,他毕竟还有母亲和妹妹要照顾的。行了,你也别想了,猪骨汤都要凉了。”
陆舟:……
李云璟道:“我和你一起喝,虎头都比我高了!”
院子那边袁叙白隔着墙头喊:“大半夜的喝汤勾人馋虫,讲不讲武德!”不大会儿那颗大脑袋就蹿上墙头:“给我也盛一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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