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舟挑眉看他:“我为何要告诉你?”
沈归:……
他这些年同顾淮在一起查案,习惯了同他那样说话,他有许久不曾在别人手下做事了,一时竟忘了此时陆舟是知县大人,而他不过是平民百姓。他甚至还当陆舟是当年德阳县的少年天才。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没向陆舟行礼问安,已是自己不敬在先了。
意识到这点,他忙拱手行礼,道:“陆大人,沈归并非对大人不敬,只是适才急切,一时疏忽。我来平县应召仵作是提前安排好的,我以为大人知道内情。”
前些日子顾淮突然消失,只给他留书一封,告诉他在平县聚首,并让他以仵作身份进入县衙。他便以为是顾淮接到什么任务需要他配合。这些年虽说是查当年的案子,但许多时候线索都突然中断,完全无处着手,查了多年也只搜集了些零散的证据。所以更多时候他都在帮助顾淮做任务。
他大概知道顾淮是替边关徐家做事的,而徐家则是当朝天子的细作网。他名义上是杀手阁的杀手,其真实身份则是徐家的暗人,专门对付北辽细作的钉子。不过当年胡家灭门之事一出,他便被当成替罪羊送去了德阳县衙,也就是说在杀手阁那个组织里,他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这些年,他做回了顾淮。
每次他们合作做任务,顾淮都会提前安排好,他只要在约定的时间在约定的地点出现便可。这次同样,只是他不知道一起共事的人是陆舟和李云璟。
陆舟听他这么说也微微蹙起眉头:“我没听说呀!”
沈归也不由有些担心,难道是顾淮出了什么意外?
又是六目相对,只剩沉默。
就在不知如何打破僵局时,门房又来了:“大人,衙门外有京城来的天使。”
陆舟眼睛一瞪:“天使?”
门房点头:“瞧着挺有派头的。”
陆舟嘬了下牙花子:“天使来平县作甚?之前也没听说上头有什么事儿安排下来呀!”
李云璟也一脸懵逼:“不会是假冒的吧。”
陆舟理了理衣襟:“先出去看看吧。”然后扭头看着沈归说:“我叫吉祥安排你在偏院歇一歇,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儿再来找你。”
沈归拱手应是。
陆舟于是和李云璟相携而出,一边碎碎念:“谁呀,这时候来,来前也不说透个消息,先生也不靠谱呀……”
一路叨叨着到了县衙门口,李云璟定睛一瞧,还是个老熟人。
“张大人?!”
张尚庆笑着拱手:“小陆大人,李公子,别来无恙啊。”
陆舟也笑着回礼:“张大人怎突然来平县啦,事先也没透个消息过来,若早知是张公公,必早早就在城门口相迎了。”
张尚庆摆摆手:“小陆大人客气了,我这次也是奉皇命前来,此事隐秘,暂不足为外人知晓,皇上便派了老臣过来主事。”
当然更重要的是不能被别人知道李云璟有着一张和皇帝一模一样的脸呀。
李云璟就问:“张大人一向不离皇上左右,您出来办差,皇上可还习惯?若是身边人不得用,说不得要给那曹老太监欺负呢。”
张尚庆心说这小子还挺惦记皇上的,也不枉费皇上为他煞费苦心了。他道:“如今皇上身边有伏太师和荀大人在,朝臣们都消停着呢。至于身边伺候的,是老臣手把手教出来的干儿子,虽说沉稳不足,但衷心有余,也有股机灵劲儿,办事儿还算牢靠。”
李云璟就点头:“那就成,皇上近来可好?在宫里是不是挺闷的?”
张尚庆一听这话,酸不溜丢的说:“托您的福,皇上近来常偷溜出宫,精神头好着呢。”自己这趟出外差,他那干儿子必定劝不住皇上,这段日子说不准又跑出去多少回呢。
李云璟挠挠头,笑了笑:“那就好,我还担心我们走了他一个人怪无聊的。”
张尚庆:……幸亏你早早走了。
“既是张大人前来,那也不是外人了,我们也别在外头站着了,先进衙门吧。我回头叫吉祥给张大人收拾一处院子来。县衙不如宫里,如有照顾不周之处,还请张大人见谅。”陆舟抬手请张尚庆进院。
张尚庆则摆手笑道:“什么周到不周到的,小陆大人也别同我客气。我们都是给皇上办差,差事办好了,什么都好说……对了,小陆大人之前上的折子皇上已批复了。那叫何峰的贪渎官银,按律当流放两千里,小陆大人过后自行安排将人押送入京,交由刑部复审便是。过会儿我将皇上批复的公文交给你。”
陆舟点头:“有劳张大人了。”
张尚庆又侧过身,指着他身后一个高大挺拔的青年说:“这位是顾淮,吏部新任命的平县县尉。”
陆舟看了顾淮一眼,顾淮也看了看陆舟,上前一步拱手道:“下官顾淮,见过陆知县。”
陆舟也忙回了一礼:“顾县尉客气了。”
他又暗暗将人打量一番,见这顾淮身姿卓越,眉眼方正,一身英雄气。不由又扭头看了眼张尚庆。
他既和张尚庆一道前来,又得张尚庆亲自介绍,想必是皇帝手下的人了。
张尚庆见他眼神微妙,便知这小陆大人猜到了七八分,遂隐晦的冲他点点头。
“好了,我们进院去说吧,这登州一带气候实在干燥,我这喉咙都有些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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