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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牧城从宫里出来时,已是正午时分,他到街头的小摊匆匆扒了几口小菜后,便直接去了都督府。
进门后,袁牧城便开始摆起了那副不正经的做派:“大将军,你这都督府瞧着冷窗冻壁的,赶上暑气盛时,定然是个乘凉的好地方。”
“有你天天来说亲道热,还能凉到哪儿去,”陆天睿往他身后瞅了一眼,问,“今日何啸没与你一起?”
袁牧城冲他笑了笑,道:“近期御州营那边有些情况,还得托他处理处理。”
陆天睿听了,有些担忧:“什么情况,不要紧吧?”
袁牧城走到矮桌边,盘着腿便坐下了:“沙蛇势力马上要浮出水面,恐大渪和西境会生变。战事随时可能爆发,但暄和军兵力有限,所以我们要趁早同老爷子商量好兵力分配还有物资筹备这些事宜,也好防患于未然。”
陆天睿小叹了口气:“也是,等到审查一事落定了,沙蛇也必然藏不住了,到时同沙蛇一起勾结的叛党自然是要想办法投靠自己的盟友,一场大战是难免了。”
“先不说这个,”袁牧城说,“国子监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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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提到了一两下的人物
刘昀:先帝。
程源君:当年的太尉,姜瑜和徐玢的先生。
第60章 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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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睿转至袁牧城对面坐下后,说:“方才我去了一趟刑部,看了仵作呈来的卷宗,上头说这人已经死了近一个月了,可国子监每隔几日便会有人清理水井里掉落的杂草枯枝,井水发臭时距离上回清理也才过了两日不到,所以崔承是死后才被人投入井中的,只是这尸身已经腐烂得很厉害了,要查出死因还需再费些时。”
“那国子监里头怎么样了,”袁牧城问,“大将军打算把那些监生关到什么时候?”
陆天睿说:“里头关着的可不止监生,就连司业、监丞和不少学正都关在里头呢,文教不可废,自然是不能把人关太久。”
袁牧城单肘靠放在桌沿上,若有所思道:“不会关太久的。”
“怎么说?”陆天睿问。
袁牧城轻笑一声,转而拿了案上的卷宗,边翻看边说道:“既然崔承已经死了这么久,为何那人又要突然把他的尸身抛在每隔几日便会有人清理的水井里呢,他这么做,不就是想让崔承的尸身快点被发现吗,如果抛尸的人还在国子监里,那他抛尸完后还留在国子监里坐以待毙干什么?”
陆天睿想了想,答道:“要么是他无路可去,要么是他有十足的把握保证自己能置身事外,要么就是他另有所图。”
“我更倾向于最后一种说法,”袁牧城说,“所以等他做完自己想要做的事,自然也就不会希望继续被关在里面了,不过至于他想闹出什么事,我可就猜不准了。”
“这事不好说,不过我确实觉得国子监里头关着的人有问题,”陆天睿神色肃然,“有个喝了井水的那个监生,你还记得吧?”
“有点印象,”袁牧城停了手中的动作,问,“那人叫胡晌?”
陆天睿点了头:“他今早便在国子监里嚷嚷着昨晚见鬼了,人瞧着约莫是快疯癫了,所以午时我让太医院的人去了一趟,眼下那人用了药已经睡下了,可随他一同闹起来的其余几个监生却不停不休,声称禁军将他们和凶手关在一起,是在折辱他们的名誉。”
且先不论胡晌是真疯还是假疯,但文人也应当深谙三人成虎的道理,选在此时骚动不安,难免造就一群乌合之众。
说着,陆天睿又叹道:“其实抛尸的时间基本可以确定为是井水发臭的前两日内,此事若闹不起来,本来只要问清每个人那两日的行踪,只要没有嫌疑便能把人放出来,可那几个监生偏要闹得人人自危,这倒是挺符合凶手抛尸后又想引人注目的作风。所以我打算再等一日,看看他们明天会有什么动静。”
“那明日大将军记得捎上我。”
袁牧城侧坐在桌沿旁,转头对着陆天睿说话时,目光总是会无意扫到屋内挂着的那张弓。
他依稀记得,上回他细观过那弓,弓臂虽坚实但弹力不足,弓弦的韧性又有些过度,算不上好货色。所以他想不通,陆天睿为何会在这里放这样一把弓。
于是他便问道:“我瞧这弓摆这儿许久了,有什么讲究吗?”
陆天睿笑道:“没什么讲究,这弓原先是放在我府里的,但平日里我事务忙,没空擦拭,便干脆带到这里来了,这样我有空闲时便能取下来擦擦。”
“听着这弓还是个宝贝,”袁牧城冲他抬了抬下巴,“不交代交代?”
“你这小子够爱凑热闹的啊,不过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都是家里头那点旧事,”说着,陆天睿站起身,把弓取了下来,握在手里,“这弓是我姨母自个儿摸索着做出来,送给我表弟的。”
袁牧城问:“怎么不曾听陆大哥你提过这个表弟?”
“我们失散近十七年了。头一回见他我也才十五,说起来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离我们俩认识还远着呢。”
陆天睿抱着那弓,坐下后接着说:“我那表弟当时才七岁,是姨母从风月楼里赎回来的。我姨母从小便觉得女子也该有不被锁在闺阁中的自由,于是就学着自己经商,开了家布庄。祖父祖母开明,也便由她去做。因着风月楼的女子常到她那布庄里选衣裳,她便与其中几位姑娘熟络了,后来从那几个姑娘嘴里听到楼里有个打杂的小子,常被客人欺负,她便直接把那孩子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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