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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弋煦失了力,撞上墙面后一口气从喉间呛出,浓烈的血腥气瞬间溢满口鼻。他方才抬指抹了抹嘴角渗出的血,便又被拉过衣领按在了墙面上。
    “你再拿他说句荤话试试?”袁牧城神色阴郁。
    许弋煦咽下含血的唾沫,嗤笑道:“瞧,怎么还急眼了呢?”
    袁牧城不留情面,抬臂抵在那人颈部,发力往里按着,声音发沉:“我最后问你一遍,淮川怎么了?”
    许弋煦险些喘不过气,却在那阵窒息感中忽地失笑起来。可他呼吸都费力,没笑几下便狂烈地咳出了声。
    待他咳得更厉害后,袁牧城稍稍泄了些劲,许弋煦得以喘息,才慢慢地缓回了劲。
    “淮川,”许弋煦念着这个名字又笑了一会儿,“我遇见他时,他还不叫这个名字。也难怪了,谁能想到卫旭王的小儿子吕羡风身中昙凝血后,还能苟延残喘多年,甚至变为谒门庄副庄主回到阇城呢。”
    袁牧城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就连原先因江时卿才筑起的愉悦也霍然塌陷。
    许弋煦望着他的双眼,欣然道:“怎么样,将军对我的回答还满意吗?”
    袁牧城睨了他一眼,眸中又怒又狠,他一语不发地撤了手,又飞速翻上马,便策马赶去了江宅。
    许弋煦的话语在耳边萦绕,江时卿平日的一言一行也瞬时在脑海中放大,袁牧城每察觉到一个端倪,那颗心便似被锤了千遭百遭。
    从江时卿先前在他面前那两次无故的发虚,再到那人一次又一次的推拒,以及后来钟鼎山与他谈话时的欲言又止,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许弋煦说的是真的。
    只消一想江时卿身中昙凝血,袁牧城的大脑便堕入一片空白,就连四肢都开始发麻。
    他只知道自己需要立马见到江时卿确认这件事,再等不及片刻。
    袁牧城蹬腿夹紧马腹,俯身将马赶得更快,直奔江宅而去,道旁跟着掀起一阵风,扬起的尘却久久不落。
    陆修望着那人策马而去的身影,自某处一跃而下,递上一方帕子,道:“主子,袁牧城拿惯了刀剑,出手本就重,你又何必惹怒他?”
    许弋煦接过帕子,轻抹唇角,笑道:“杀人,得诛心。”
    ——
    何啸在桌上摆好了最后一副碗筷,再回首时,便见袁牧城面无表情地跨门而入,直往他怀里扔了两坛酒。
    何啸接了酒,道:“主子,都摆好了,就等你和江公子了。”
    袁牧城扫了一眼,没见到江时卿的身影,便问:“江时卿呢?”
    何啸转身放了酒坛,答:“还在房里。”
    袁牧城即刻转身走了,只留下一句:“你们先吃,不用等了。”
    钟鼎山才去净了个手,再进门时只撞见袁牧城匆匆离去的背影,奇怪道:“诶,袁小子怎么……”
    何啸随即拉着钟鼎山往桌前坐:“应是有什么急事要谈,钟医师先入座吧,咱们边吃边等。”
    ——
    袁牧城在门外静立了半晌,见江时卿削完果皮后,又将苹果分成了小瓣,一块一块细摆于盘中。
    江时卿分明那么在意他。袁牧城心想。
    他看着那人的身影,心被一次次绞起又揉开。他突然害怕从江时卿口中听见事实,只想上前将他使劲拥在怀中,却又觉得恨透了这人。
    什么长命百岁,什么一起离开阇城,他好似一个愚蠢至极的傻子,把真心全都押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然后被这些誓言欺瞒着,还满心欢喜,满是期待,可如今什么都落空了,反而还添了好些无力回天的恨意。
    “怎么来了也不出个声?”江时卿瞧见了那个身影。可袁牧城只是站着,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他。
    江时卿觉出异样,上前探了探他额头的热度,才问:“怎么了?”
    袁牧城只淡漠地看着他,问:“你有话要同我说吗?”
    江时卿忽觉一阵压抑,随即收了手,也不再说话。
    “西境,卫柠之战,身体孱弱……”袁牧城说,“我早该想到你是谁的。”
    江时卿眼睫轻颤,便也陷入了如同冰窖般寒凉的冷漠中。他垂眸不语,默认了一切。
    “好,”袁牧城笑了起来,“很好。”
    他猛地拽起江时卿的衣襟把人往门上按去,发狠地咬着字,质问道:“江时卿,你怎么能骗我?”
    江时卿后背撞得用力,眉头不自主地抽动了一下,他努力沉着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当他再抬眸时,却瞧见袁牧城发红的双眼,心中泛起了疼。
    “骁安……”江时卿无声地唤道。
    袁牧城闭眸将额头抵在他肩上,问:“你还能活多久?”
    “应当……”江时卿顿了顿,“没多久了。”
    袁牧城自嘲般地呵笑了一声,再抬头看着他时,眼里都是怒意:“明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你为什么还来招惹我!招惹上了又打算自己一个人抽身而退,你怎么不想着拉我一起殉葬呢?!”
    他把江时卿的衣襟拽得更紧,握着的拳随之狠狠地砸在门框上。
    被冲断的木板折起,溅出了些碎屑。袁牧城的手已经被扎出了血迹,也唯有这隐隐的痛意才能让他稍稍沉静下来。
    “什么叫‘是生是死,哪里都好’?我生,你死,是吗?”他抬起忍着泪的双眼,哑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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