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窗檐拨开细尘,虫鸣穿过风中直达人心,原本喧闹的客厅如今只剩下坐在餐桌旁套着垃圾袋的男人和站在他身后的纤细女子。
姜敛看着应子封后脑勺上的发旋,因法式吊灯照射出来的微黄光线而闪着波光粼粼的水纹。
她把五指缓缓插入男人细黑的发丝中,感受着头发的密度和长度,男人的颅顶比常人高上几分,头皮的面积偏大,又是细软发质,看来需要花费一些时间了。
借着餐厅的光线,姜敛把头发的总体长度剪短后开始给男人的后脑勺打薄剪出层次来。虽然先前没有给男人剪头发的经验,但她心里有一个具体想要的雏形,只要沿着那个形状慢慢修剪就好。
应子封即便是心里想着也许会被姜敛剪成奇怪的形状,但出于对她的信任最终还是无奈地随她去了。
就算是被剪成了鸡窝头他也只好接受,大不了戴着帽子录节目。
不知道是因为何种情绪,自从听说他们这个节目缺嘉宾时他就第一时间和经纪人说想要争取这个名额。没有见到她的日子里只好每日看着他们过往的视频,但那些已经不足以填满他心口的这块缺失。
“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回我消息。”
虽然是在询问,但男人却是以陈述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应子封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以什么立场来质问她。
就算应子封一米八的大高个坐在餐桌旁也矮了一截,姜敛只好弯下腰歪着脑袋给他修剪。偏大的厨房剪没那么好把控,她凑近盯着男人的发尾,眼睛都不敢多眨,生怕一闭眼手上的剪刀不听使唤剪掉不该剪的地方。
男人低沉如陈年老酒的嗓音突然在她的耳边响起,她有些恍神动作微滞,犹豫着开口道:“这边的工作太忙,没什么时间看消息。”
“哦。”
“那你是为什么来这个节目呢?”
“如果我说我是想来见你。”
姜敛有些错愕,她没有仔细想过应子封会给她什么样的回答,只是随口岔开话题。
“为什么?”
“《性瘾患者》上线之后,我有试着联系过你几次,除了头一次,之后你就再也没有回消息,直到我从工作人员那里听说你来这录综艺了。”应子封讲述到这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思忖如何委婉地说出后面的话,“后来,我去了一趟诊所找霍渝......”
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姜敛还是有些不适应,她以为自己不会和那个人再有任何的关系,但既然应子封开口了,必定想说些什么。
“嗯。”
“他告诉了我你们之间发生过的事......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他也不会和同事换班,之后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了......真的对不起......”
应子封所忽略的部分是他还没听完霍渝说完整个经过就一拳挥在了他的脸上,眼镜也碎了半片。
不过这只是一场单方面的殴打,霍渝没有做任何的反抗。
那天晚上,他们二人都没有睡着。
他总是在想,被他无端卷入旋涡之中的姜敛也一定难以入眠。
“我们不说他了,都已经过去了,和我说说你吧。”姜敛别开眼神,视线落到洒落一地的头发上,被风吹起的头发在地上打着旋儿,问道:“你以前是怎么会去那个诊所的......”
应子封倒是没有想到她会问起自己这个问题,难道是霍渝跟她讲了自己的事情?
“他和你说了多少?”
姜敛忖度了一下开口道:“我只是知道你之前有心理上的障碍,至于具体是什么心理问题我并不知道,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也没有关系。”
应子封微微侧过脸看向她,修剪了一半的头发不再遮盖住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不知为何,面对姜敛他有种想要毫无保留的倾诉感。
“没有关系,现在这个病也已经好的差不多,告诉你也无妨。”
“进GOLDFISH之前我大学是锦大游泳队的,父母都是锦大的教授,从小我就随着他们住在教职工宿舍。你也知道,一般来说父母一方是教师就已经够呛了,更何况还是两个。在他们严苛的管教之下,泳池成了我唯一能发泄情绪、触碰到自由边界的地方。”
说到这,男人勾起唇角自嘲一笑,现在更是迕逆他们做了AV男优。
“幸而我真的有这方面的天赋,费了一番心思才说服他们成功进入了校游泳队。在校期间,我的自由泳成绩一直领先于同期的队友,不出意外的话就差最后一场选拔赛就能成功进入省队。”
“那时的我,在大学里有一个女朋友......”
先前讲到严苛的父母时应子封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讲到这个人时应子封突然停顿了下来,眉头如山峦般隆起,眼里流露出一抹哀色还有挣扎。
在开始聆听他的故事时姜敛就已悄然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下,这时看到他的神情忍不住抚上他的眉心想要帮他抹平褶皱。
这个故事的走向逐渐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有些不忍心再听他再继续说下去,指腹划过他的鼻梁按上了他的唇瓣。
可应子封像是打定了主意似的把她的手拢在手心中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继续张合着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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