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才十九岁的韩毓秀早已不似当年那样冲动,傻乎乎的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了。经历过人生大事之后,对于外面的闲言碎语她根本不在乎。
五日后放榜了。
姜子延嫌天气太热就没亲自去看榜,但又想早早知道消息,就让冯轲提前去放榜的地方蹲点儿了。
他看着比林昭这个当事人还要紧张,每隔一刻钟就会问一遍冯轲回来了没。
反反复复五六次之后,冯轲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姜子延连声问道。
冯轲比了个手势,二。
“少爷第二名。”
姜子延很高兴,虽然不是案首,可第二的名次已经很不错了。院试第二,相当于以前的全省第二啊!
“快把这个消息跟岑夫子说一声。孙妈妈,你去多买些肉还有菜回来,让大桥跟你一起去,方便拿东西,今天我们要做几桌菜好好庆祝庆祝!”
除此之外,姜子延还让刘妈妈出门买了瓜子花生和糖,分给巷子里的邻居沾沾喜气儿。
巷子里的人我才知道新搬来这家人里那个林郎君竟然考上了秀才。
左边的张家媳妇儿张氏心里震惊,见韩毓秀带着刘妈妈出来给他们散瓜子花生,本想打个招呼就回去,现在听说他们家中人中了秀才,脸上满满的都是热情,不仅笑着问好,还主动道:“天气热,小娘子快到阴凉地儿站着,别晒着了。咱们邻里邻居的,以后有什么事招呼一声就是,平日里没事了多来走动走动。”
张氏言语说的真切,全然忘了前几日在老槐树下纳凉时说的闲话。她家院子和韩毓秀住的西厢房仅一墙之隔,小孩的哭声她听得最清楚。
韩毓秀笑了笑,道:“张嫂好,我姓韩,叫我韩娘子就好。”
“欸,韩娘子。我们家在街上开馄饨铺子,回头我给你送来点,尝尝味儿!”
“那就多谢张嫂了。”韩毓秀脸上挂着笑,跟张氏寒暄了一会儿。
以前的韩毓秀是个直性子,心情怎么样全都摆在脸上,别人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为此她吃了不少亏,如今已然是学乖了。
韩毓秀没有说自己的夫家是谁,介绍自己的时候也称自己为韩娘子,又带着一个孩子,这更加证实了张氏的猜测,这是个年轻的小寡妇。
世道艰难,对女子也更加苛刻,张氏对韩毓秀虽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嘴巴嘴爱说道了些,外面的风言风语她也贡献了不少内容。
不过现在姜家出了一个秀才,倒是让她收敛了不少。
本以为韩毓秀会避讳自己如今寡妇的身份,张氏也不敢问他夫家是谁。没成想她倒是主动提及了自己的往事。
“张嫂你有所不知,我生来就是个命苦的。家中父母亲人早死,嫁给了一个秀才。没想到被他欺骗,他已有家室却隐瞒于我,最后正妻找上门来闹得人尽皆知,他却像个缩头乌龟一般不出来。我当时已有身孕,狠狠心来投奔我外祖父了。”
张氏没想到韩毓秀年纪轻轻,人生却如此坎坷,同为女人,尤其是对方过的还不如她,这极大的引起了张氏的同情心和怜悯。
她臭骂道:“呸,这男人真不是个东西!”
“唉,好在难的日子都过去了。”韩毓秀道,“哦对了,我外祖父就是我们家林秀才的老师,他以前是个教书先生。林秀才一家看我祖父年纪大了,就把他接来一块住了。我外祖父不放心我和小宝,亏得姜郎君一家心善,就让我们都搬了过来。”
这话说完张氏终于明白了姜宅这一家子的关系,他就说这年纪轻轻的小寡妇怎么会跟几个大男人住一块。
经过韩毓秀一番解释,张氏知道了院子里的张虬是姜子延的拜把子兄弟,而冯轲则是他请来的护卫。况且身为秀才的林昭为了照顾年迈的老师把老师家里人接来一起住合情合理,孝道、师道不论哪一方面都是一桩美谈。
韩毓秀跟张嫂说这么多其实也是想让外面的人都知道清楚些,侮辱她的名声不要紧,不能连带着姜郎君和林秀才的名声也侮辱了。
张氏是个碎嘴子,韩毓秀今天跟他她说的话过不了几日整个巷子里的人肯定都知道,这就是众口铄金的力量。
韩毓秀此番一澄清,旁人对她的偏见虽然不能彻底消除,但总归少了很多,很大一部分人都很同情她的遭遇。重要的是能够让别人侮辱家中其他人的名声。
张氏回了家,手中拿着一包瓜子还有一包花生,家里的儿子四五岁,瞅见有吃的便闹着要吃。
张氏绷着个脸训了他两句,“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除了吃,就不知道干点别的吗?”
她男人刚回来就听见自己婆娘在训儿子,说道:“又怎么了?”
“当家的,我跟你说,咱们隔壁那家新搬来的邻居考上秀才了,今天放的榜,人家里那个小寡妇还给咱们送了瓜子花生说是沾喜气儿。”
若是在村子里,林昭考上秀才了规矩肯定是要摆上几桌宴席的。可他们才刚搬到府城,周围的邻居都不熟悉,所以只请了瓜子和花生,便没办席。姜子延打算到时候等周幸和老兵们都来了再好好办几桌。
男人听了张氏的话很吃惊,今天放榜他知道,他今天一天都在铺子里忙,身边也有人,家里的亲戚中了秀才的,可住在他家旁边,离他们家这么近的秀才他还是头一遭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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