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师傅说过,进了宫就出不来了,时间一长就要砍头。”
三宝也是季淄捡来的,没有正式拜师,霍闲把他当做弟弟,在雁南的时候,三宝听人说雁南王的儿女都住在金碧辉煌的王府里,跟皇宫一样,他十分向往,好几次都溜出去想去看,后来季淄就跟他说,皇宫进去了就出不来,在里头待的久了就会被砍头。
霍闲拍开他毡帽上落的细雪,笑了笑说:“不会的,他跟旁人不一样,没有那么容易掉脑袋。”
三宝似懂非。
霍闲着人将三宝送回世子府,驱马入了皇宫。
霍燕燕疯了贵妃后便一直是天熙帝的掌中珍珠,除了皇后,她在后宫的风光一时无两,霍闲因此也跟着也讨了便宜,得以自由出入燕贵妃的宫殿。
他有天熙帝亲赐的腰牌,进出无人拦阻,不多时便进了宫殿,前头的女官是霍燕燕的陪嫁丫鬟,容貌秀丽,活泼机灵,他远远见着霍闲便叫人先去知会贵妃,自己上前行礼。
“姐姐近来胃口可好?”
丫鬟微微垂首,恭恭敬敬的说:“贵妃一切安好,昨日还说世子许久不来,不想今日世子就来了。”
霍闲跟着丫鬟进了内殿,屋内暖意浓,霍燕燕自幼娇养,喜奢华,殿内陈设仅次中宫,紫檀案上摆着几只精美的花尊,丫鬟们手里捧着狐尾百合,扯出殿外,浓郁的香气充斥着四周。
霍闲路过的时候,花蕊上的花粉沾到了衣角,霍闲不喜花草,霍燕燕当即责道:“还不替世子那件新的过来。”
丫鬟连连后退,忙应身而出,霍燕燕着淡粉罗裙,梳着贵妃发髻,不妖冶但明艳,见着霍闲,上前道:“你近来也不进宫来玩儿,干嘛去了?”
霍闲从桌上的盘里挑了个卖相好的果子,拿手里捏着玩,说:“我也有事忙。”
“你也唬我”霍燕燕抬手禀退下人,说:“皇上近日忙于公务,甚少来后宫走动,天寒地冻的,皇后体恤后宫嫔妃,连每日请安都免了,我像是住进了金丝笼里。”
霍闲咬了一口果子,味道不赖,他说:“忙于公务总要吃饭睡觉的,贪污案一事年节前势必是要有结果的,等过些时日就好了。”
“我听采薇说皇上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这事真有这么难办?”她不懂朝政,自小在雁南王府,众星捧月的长大,因她生母受宠,即便是个女儿,也被视为掌上明珠,雁南王迂腐,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自幼没让她读过几天书,对眼下这些事,即便霍闲一一去说给她听,她也是一知半解,虽文不成武不就却生的貌美,这大抵也是天熙帝集六宫宠爱集于她一身的缘故。
“朝政上的事哪是我们看的透的,门道多着呢。”霍闲笑着说,“咱们只管享乐,旁的事让他们去操心去。”
“你糊涂了。”燕贵妃见他吃完果子,便拿起桌上的湿帕递给他擦手,说:“我们如今在谒都,不是雁南,这些事不由我们说了算,不涉朝政是一回事,但这心里不能糊涂。”
“嗯?”霍闲抬眸看向她,久久不语,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霍燕燕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她和霍闲并不是一起长大的,姐弟的感情谈不上多深厚,初回王府那几个月,旁的世子和郡主都离他远远地,只因妇人之见传言他母亲是个妖妃,唯有霍燕燕常去看他。
她不聪明,却很看重他们之间的血缘,她不精明,却在无意中知道霍闲想离开王府顺手帮了他一把。她似乎从来不过问霍闲在谒都的一举一动,哪怕下人告状到她跟前,说世子仗着贵妃撑腰在谒都和一些纨绔子胡作非为,她也是一笑置之。
霍闲笑了起来,收起心里的繁杂,说:“怎么个不糊涂?你有皇上护着,我仗势不欺人,谒都谁敢要我们姐弟不快?”
“话是这样说不错。”霍燕燕不知为何,愁眉看了那丫鬟一眼,丫鬟见状,立刻退的远了一些。
见人离得远了,她才小声道:“我跟你说,皇上昨夜一夜未眠就是为了定安侯牵扯柳州贪污案一事,你先前不是在侯府住过一阵吗,我担心你被这事连累。”
霍燕燕是皇上最宠爱的人,她身边的人自然也在宫中来往方便,因着雁南王是个什么德行朝中上至官员下至浣衣局的下人都有耳闻,也便戒备不起来,正是因此,旁人与她身边人熟络起来打听什么事都方便得很,即便被皇上知晓了,霍燕燕只说自己心系陛下,也惹不上祸。
这点霍闲很清楚,也正是如此,他才敢肆无忌惮的进出。
“你同我说实话,此事你知不知道?”霍燕燕看霍闲面色沉静,一时分辨不出真假,便继续道:“我虽不懂政务,但这点还是清楚的,军饷不比吃喝花光了,他定安侯私放军饷,那是要掉脑袋的。”
霍闲听到此时,才一改松散之气,问她:“什么军饷?哪来的四十万?”
霍燕燕见霍闲一脸茫然,才知他是真不知情,这才松口气道:“你不知道就好,要不是因你同他有过往来,我倒也不必冒险去御前的人那里打听,月前定安侯奉命前往柳州,韩显出事后,大理寺审出韩显曾私下出过一笔四十万的军饷送往禹州。”
霍燕燕并未有所隐瞒,她打听的这些事如果霍闲知情他们免不了被牵连,自己还好,毕竟是女流之辈,且皇上也知道霍闲并非跟她一母同胞更不是一起长大的,自己撇得开干系,可霍闲就未必了,雁南王本就不喜欢霍闲,再加上其他兄弟姐妹对他的厌恶,若是消息传到了雁南,他们很可能会为了撇开干系,要欲加之罪,到时候皇上必然不会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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