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皇上该头疼的事。”裴熠的手指绕着他的乌发玩,心不在焉的说:“此次皇上如此决断,说明刑部尚书人选他心中早已定好了,谁敢在这件事情上谏议便有结党之嫌,我就更不用操这份闲心了。”
霍闲的气息喷薄在裴熠的脖颈之间,他说:“那你该操心何事?”
他抵着霍闲,拥着他说:“几次三番都差点栽到他手里,比起新官,我倒是该去看看他这个前刑部尚书了。”
“因账本一事,恐怕皇上正头疼要如何处置他呢,仝世博这一去,正好让都离院脱了手,打着个协助办案的旗号了。”霍闲说:“明日开朝此事便会传开,他要去的是大理寺监牢了。”
裴熠摸到霍闲紧致的腰线,隔着衣物,他手掌游刃有余的来回,若有所思道:“周家算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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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跃文被带走那日才得知周逢俍那日为何发了那么大的火,坚持要带他去京兆府自首。
唯有他自首了,周逢俍才又可能免遭连累,如此才能抽出手来想办法就他的命,可在卢氏的坚持下,周逢俍这最后一条路终是没走成,直到看见穿着官差的人冲进家里的时候,周跃文才彻底醒悟过来,可为时已晚,他除了哭的不能自已,已经做不了任何事了。
卢氏向来心有成算,可也没见过这种阵仗,当即被震慑的六神无主,只一心扑道周跃文身上。
周跃文只敢在没有还手之力的平民百姓面前横,真的见了官,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此刻面对这些身着威严官服的差役,除了往卢氏身后躲,已经全然没有平日一丝一毫的神气。
耿东说:“周大人,都离院奉皇命办案,请周大人和公子跟我走一趟。”
耿东面无表情的样子就连周逢俍也不禁生出畏惧,都离院不受三法司所管,只听皇命,此刻他带亲自前来,不用多想周逢俍也早已明白所为何事。
周逢俍尽量将自己的畏惧尽收,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来,说:“不知耿大人能否告知,此为何事?”
饶是耿东为皇上办了那么多案子,见过那么多的人在见到他的时候生出畏惧,周逢俍这种态度他还是头一回见,就好像他真的不知道一样。
可惜他这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镇定没有遗传给他儿子,周跃文仅仅攥着卢氏的手,啜泣道:“母亲,我不是有意的,你让爹救救我。”
周逢俍呵斥道:“孽子住口。”
这一声呵斥非但没有让周跃文镇定下来,反而让他洞察出周逢俍那隐藏不住的慌张,他紧紧咬着唇,呜咽道:“母亲......”
卢氏将他护在身后,低喃道:“母亲在。”
卢氏的声音就像是周跃文的定心丸,可他分明感受到卢氏那双止不住颤抖的手已经开始起汗了,他心里的还怕被不断地放大,不自觉喃喃低语起来,像告罪一般自言自语,“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世间没有什么成长是用枉顾他人的性命来作交换的。
卢氏看着吓得手足无措的周周跃文,换换闭上眼,滚烫的两行泪从这个强势了半生的女人脸颊上滑下来,翻涌的情绪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官差面无表情的将他门围在中间,她知道纵有通天的本事,在这种情况下也是无处可逃的,过去那些荒唐的行径在此刻终于衍生出悔恨的种子。
“是我的错,是我不听你父亲的话......”泪水模糊卢氏的视线,她抬起手,擦拭掉周跃文脸上的泪痕的,她哽咽道:“文儿别怕,母亲会陪着你的。”
周跃文的眼泪打湿了卢氏的手,这样近的距离,他才看清了这个处处维护他的母亲,她好像苍老了许多,眼角也像瓷器上的裂纹晕开在眼角,而她向来引以为傲的一头乌发,也已经染上了一些霜白,他在这混乱的局面里忽然放声痛哭起来。
“都离院奉命办案,周大人若有疑问,还是等见了皇上再问不迟。”耿东对这一出母慈子孝抱头痛哭的打戏并不感兴趣,冷漠的命令官差押将周逢俍父子人二人带走。
周跃文生来便含着金汤匙,从未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刻,被人拷上手脚押着前行,卢氏跟着官差踉跄的跑,丫鬟追上去扶她。
周府乱成一片。
周逢俍回头看着卢氏,嘶吼着叫“母亲”,时至如此,他才对死亡有了惧怕,他想起那些跪在他脚边哀求被放过的贱民,又想起被他强行生离和死别的下人。
他这一生踩死过无数像那两名摆摊的百姓一样的人命,他在这份并不平等的人权里获得了快感,可是最终他还是自食恶果。
两日后周府传来消息,卢氏在家自缢而亡,留下一封忏愧书,将所有罪责都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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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自然是要完了。”霍闲说:“周跃文锦玉堆起来的人儿,他受不了牢狱之苦的。”
“他也算是罪有应得,”裴熠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说:“我这有份大礼得亲自送给他。”
霍闲并未接话,裴熠的礼从来都是骇人的,他偏过头笑了一声,裴熠专注的看着,他那碧波一样的眸子里盛着一汪清澈的泉,晃动的时候尤为明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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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下狱
大理寺的天牢是个猫嫌狗不待见,连老鼠都嫌弃的地方,像周跃文这样锦衣玉食的长大从未受过一丁点苦的人关进去的人,不需要动刑,他也熬不了几天就只盛半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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