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明故作忧愁道:“我一醒来是没有记忆的。”
于扶苏一惊,下意识地弹起身来,腰上的酸痛霎然一刺,使他又默默躺下。
于扶苏急道:“那你……那你是怎么……”
孽明一本正经道:“但我记得家中已有妻室,我得回去,不然让佳人年纪轻轻便落得空房……”
他还没说完就迎面接住一个枕头,听于扶苏气道:“我看你好的很。”
孽明藏在枕头低下一笑,继而站起来,把枕头又塞到于扶苏脑袋底下。刚好他是趴着的无一,方便了孽明行凶。
孽明一只手把于扶苏已经够炸的毛揉乱,轻轻把他的脸摁在柔软的枕头中。
于扶苏:“唔……”
然后坐在床边,道:“你再睡一会儿吧,剩下的事我去处理。”
于扶苏半张脸都埋在枕头中,只露出俩眼睛看着孽明,后者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前者闷闷地打趣道:“咱家明哥变温柔了,是我的错觉?”
孽明已起身走到了门口,闻声转身拽了拽衣领,道:“是错觉。”
于扶苏看到他颈上鲜红的印记:“……”
“混账你回来给我穿好衣服啊混账啊啊啊——”
一大清早,近乎整个枫桥山庄都知道了。
于掌门占有欲特别强。
于掌门表面看起来一本正经,温温和和的,其实私底下很霸道很有侵略性。
于掌门……
于扶苏躺在床上骂了一天的孽明。
……
孽明是这样一个人。
他只记得自己想记住的东西,其余的都是废品。
也就是在岁月长河漫长的枯燥痛苦中,为了那一点转瞬即逝的温柔甘甜就能赴汤蹈火的人。
刚醒来那一年发生了啥他不记得了。
若是努力回想,也只能想起一段撕心裂肺的肉体之痛。
“孽兄。”
洛疯皱着眉头把他身上缠绕着的三条灵气所盘旋而成的锁链给斩断。
他纵然是那种不愿言语的人,但孽明这人真的不得不让他啰嗦起来。
他道:“你又八脉同修。五脉同修已是勉强,你的身躯是催生而成,而且……”
孽明:“我知道,你不用再说一次。”
洛疯:“那你倒是听。”
他又道:“一脉重修就已经够痛了。”
恍如把自己的四肢全部割开一条缝,然后把筋挨个抽出来。
洛疯觉得这个人才是个疯子,感受不到任何感觉的疯子。
他刚醒的时候,的确是没有记忆的,催生而成的后遗症是,记忆要后来慢慢恢复。
一个脑子一片空白的人能做什么呢?
孽明拼了命的想要变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初生的他就像个婴儿一样,还没有那么变态的忍耐力,有时候会疼出眼泪。
连话都说不完整的他,整天看着手背上的海棠印记发呆。
可能想要变强可以保护一个人的本能已经刻到灵魂里了,以至于他连那个人的名字都还没想起来,身体先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
从想起来那一天起,他的眼泪大概再也没有了。
……
孽明不语,合眸继续凝炼出三条锁链,缠绕己身。
洛疯摇了摇头,道:“枫桥山庄发请帖了。”
孽明缓缓张开眼睛。
“下一个月,婚贴。”
……
2.
南霄第一次见到宋武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脑子有病。
那时候他一身青衣,在鲤宫最大的一棵白玉兰下练剑。
不知何时一朵花瓣落到了肩上,他停下,慢慢地拂去,就在转身的时候,看到了远处的黑衣少年。
那少年在看他,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对着口型:“你真好看。”
南霄:“……”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人是清流岛的少主。
清流岛和鲤宫的关系甚好,自从那一次他们来拜访家中以后,宋武来得就愈发频繁。
他的招呼的方式很生硬,看得出来他在故意和自己套近乎。
南霄此人一向清冷,于是就有了,门被轰然关上,宋少主被连人带剑一起被踹出去的场景。
隔两天就会上映。
有时候连宗主都看不下去了,过来劝南霄对宋掌门的独子好一点。
南霄听了。
然后第二天在把宋武赶出去之前,好心提醒了一句:“我要踹你了。”
宋武:“……”
然后再次体验到了飞的感觉。
……
冰总会有消融的时候。
何况人总是要比冰暖一些的。
宋武坐在石桌旁看他练剑,道:“霄,下一个月我就不来了。”
南霄挥剑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他没说话,装作并不在意地行云流水又挥完了下一套剑法。
宋武食指挠了挠脸,道:“你理一下我嘛。”
南霄不语,继续练他的剑。
宋武好像有点失望,南霄第一次见他的无不在闪光的眼眸暗了一下,起身有些尴尬道:“好吧……那我走了……”
南霄:“慢走不送。”
这是第一次他对他说超过三个字的话。
宋武眨了眨眼,脚步停下看着他,但还是走了。
只到剩了一人,南霄停下动作,望着人影消失的地方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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