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归大概以为龙鳞是个死物,没有再传送灵力。
他坐在床前, 衣襟被人拆开,露出赤/裸的胸膛, 胸前有一个刚好的伤疤,正中心脉的位置,下面就是心脏,现在伤刚刚养好,留下粉色的伤疤。
那是逐白弄出来的。
逐白从未这么近,这么仔细地看过他心口,龙鳞距离伤口只有一掌距离,好像只要晃荡一下他就能摸到。
他疼吗?
逐白很迟钝地在想这个问题。
肌理分明的胸膛顺着往下看,是一截窄腰,他的腰腹原本很好看,线条流畅,竹子一般韧,现在一片鲜血淋漓,有五道极深的爪印,应当是被什么东西抓了。
鲜血的气息很浓,逐白好像沉浸在苏九归的鲜血里,被四面八方的血气包裹着。
逐白眯了眯眼。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就为了找妖丹?
逐白下意识动了动手指,想去摸摸他的腰,把他的伤弄好,刚伸出手,陡然想起自己现在藏身在一片龙鳞身上,而且这是白龙才会做的事。
只有那两个白龙才会看到苏九归受伤就忍不住给他疗伤。
他伸出的手又缩回来。
苏九归身前半跪着一个竹子傀儡,他正在给苏九归照料伤口,狼妖一爪子下去极深,蛛丝在医女的调动下缝合了几处,处理起来挺麻烦,他一圈圈缠着纱布。
竹子傀儡将他的腰裹好,然后再给他穿上里衣,给他系衣襟的时候停了停。
竹子傀儡不是活人,他们做傀儡的是靠着一口灵气吊着的,他们天生就护主,像狗一样,对于突然出现的异常极为敏感。
竹子傀儡看着龙鳞,他其实没有眼睛,脸上只有一副骨架,他朝前凑了凑。
苏九归每天都摆弄龙鳞,以鲜血和灵力喂养,竹子傀儡看过好几次了,没有一次这么专注过。
逐白总觉得这个傀儡好像发现了他,狗鼻子都快怼他脸上了。
逐白长这么大没做过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事,若是被苏九归发现,他估计都抬不起头。
堂堂一代魔龙,竟然躲在这儿窥探人隐秘。
怎么?苏九归问。
竹子傀儡茫然地看了看龙鳞,他看上去痴痴傻傻的。
苏九归做傀儡的时候没花心思,罗巧巧做一个傀儡要精心雕刻三年,他做了三天就捣腾出来,经常冒着一股傻气。
不会了?苏九归问。
傀儡停了停,好像在思考苏九归的话,他不会说话,常常是苏九归说一句他反应一下,苏九归声音很温柔,引导他一步步向前。
我自己来吧。苏九归心想傀儡果然没有活人好使唤,他把衣襟拢上,披上一件外袍,扣子一丝不苟地扣住,把龙鳞塞进衣服里。
逐白猝不及防被他拎起来往里一塞,整个人有些晕头转向,那里面幽暗而狭窄。
龙鳞被苏九归和一层衣料夹在中间,看外面的视线都是模模糊糊的,他紧紧贴着胸前一小块肌肤,苏九归的体温源源不断传来,好像把他整个人都蒸透了。
咚、咚、咚
他能听到苏九归的心跳,那一块皮肤下就是苏九归的心,他想杀苏九归只需要动动手指。
可他没有杀意,那一瞬间他竟然想逃跑。他察觉到自己在做傻事,刚想抽身。
突然,苏九归不知道感知到什么站起身,他起身起得很急,逐白也就随之被人带起。
逐白注入龙鳞的只有一缕灵识,他的视野要更宽,以灵识别万物,很快就意识到隔壁房还有两人。
他认识温七,之前一起在云间城住了三个月,对他的气息也很熟。
除了温七以外,还有人在这儿,自己走了之后,苏九归又新养了什么玩意儿?
苏九归现在住的地方是个荒村,世道这么乱,到处都是闹妖邪,村民早就搬走了。
他们进来之后给宅子设下一个结界,里面点灯外面也看不见。
按理说不会被人发现,当然他们在这里闹出什么动静外人也不会知晓。
温七住在苏九归隔壁,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只要跟师尊出去,他就住在旁边,有什么事也好照料。
一般来说他都是自己住的,只有这次不同,他跟柯泥住在一间屋里。
在温七眼里,柯泥是他的货物,他必须把货交到广陵城才能拿到剩下的银钱。
但柯泥太小了,身娇肉贵的,一个少年人的身形,又让温七想到了小白,他总觉得自己有些愧对于小白的托付,没有好好照顾苏九归。
因此他面对柯泥时很温柔,不自觉把柯泥当成自己弟弟。
温七把床让给了柯泥,这小子上床之后就缩成一团,他全身都是伤,不是什么重伤,温七给他粗略上了药,后来看到柯泥股/间的血迹突然不说话了。
温七以前只听说过达官贵人喜欢在家里养兔子,但这是他第一次真的见到兔子,这兔子看上去惨兮兮的,脖子上是枷锁留下来的伤痕,□□也是伤,之前温七一直背着他走,他自己走连站都站不稳。
柯泥看上去尤其乖顺,已经伤成这样了还要给苏九归脱靴。
真不知道陈恒对他干了什么,一身的奴才脾气。
我师尊以前不是这样人,温七突然道:你也别放在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