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如此说,反倒是显得不太相信他跟严绥了。
严绥却莫名其妙地提到了另一件事:“那位顾先生的桌上摆了套银针,我观其形制,有些像是销声匿迹多年的百草谷的传承。”
江绪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说过自己受过一位在云州隐居的修者的恩泽。”
严绥示意他不要心急,仍旧温缓道:“这百草谷的规矩有些奇怪,不涉世,不出谷,不沾因果,想来他当年是做了什么事,才让那位百草谷的前辈为还清因果教了他些医术。”
江绪隐隐抓住了些什么,张了张口,却不知该怎么说,只能静“m”“'f”“x”“y”%攉木各沃艹次静地往严绥那边贴了点。
片刻,风中散开轻轻声叹:“绪绪,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为众生修道的。”
直到两人停在挂着白灯笼的门户前,江绪仍没有回过神来,原来在他从前看来一直理所应当的事,在一些人看来是绝无必要的。
“师兄,”他忽地叫住了严绥,有些不自信,“这便是道的不同么?”
严绥讶然了瞬,脸上笑意愈加真实:“绪绪在外如此长时间,学到了很多东西。”
“从前在山上,看到的只有无极宗,”江绪弯了弯眼,“大家好似都大差不差,可下了山才发现,每一眼都是不同的,五海十二州那么大,想来每处都很精彩。”
严绥勾了勾嘴角,心头一阵翻滚:“绪绪想去哪,师兄都能陪着你。”
江绪笑了笑,飞快低下头:“师兄,我们该进去了。”
严绥不能陪他太久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要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江绪可以在凡尘消磨时光,但严绥不可以。
他没再看严绥,隐匿着身形进了灵堂,那范二不知为何并没在堂内守着,白烛燃着惨淡的火,躺在棺木中的尸体被泡得浮囊,全然看不出生前样貌,江绪端详了会,有些奇怪。
“意外溺水的人会挣扎,”他轻声对身后的严绥说道,“可他看起来很……安详。”
那张可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丝笑容,有些渗人,江绪细细感应了会,终于捕捉到点快消弥殆尽的气息,根本不足以辨别精怪的类别。
严绥拉着他往后站了点,温声问道:“可还发现了什么?”
江绪悄悄将手藏到身前,一手双指并拢:“他身上没有伤痕,亦没有少什么东西,我看不明白他是怎么死的。”
猝不及防的,他手腕一紧,还未来得及做什么便被严绥抓着提起手,被迫对上一双沉静的眼。
“所以想招魂?”严绥问他,语气轻飘飘的,“绪绪,师尊说过什么,你可还记得?”
江绪不自在地抿了抿唇,眼神飘忽:“只是偶尔一次,不会有大碍。”
他体质特殊,极易吸引鬼魂怨灵,若非从小就被卖进修道宗门,恐怕还活不下来,后来学会了用自身血肉招魂,简楼子还特意说过不能多用,否则自身沾染上太多阴气死气,容易三魂七魄离窍,若运气不好,极易在离魂时“m”“'f”“x”“y”%攉木各沃艹次殒命。
严绥哪里不懂他的心虚,抓着他的手掌略略收紧,敛了笑认真道:“一次用,两次也用,多了可就不叫偶尔,绪绪,这对你不好。”
“可也没有别的法子,”江绪忍不住嘀咕,“这样最好使,我也不是没有分寸。”
严绥轻叹了口气:“怎么就没有别的法子了,绪绪,你不能总是图方便,正常的招魂法子我早便教过你了。”
江绪表情一僵,将未出口的话吞回了腹中。
严绥松开他的手,转去捏他的下巴,眼神幽深地摄住江绪心虚的视线:“让我猜猜,是太久没用忘了,还是压根没听进去?”
“不是忘了,”江绪后背一紧,飞快选了个比较好的解释,“只是太久没用过,有些,嗯,生疏。”
严绥静静地跟他对视了片刻,松手轻笑了声:“那今日刚好可以温习一遍。”
他往后退了两步,示意江绪开始,江绪对他露出个有些心虚的笑,从袖袋中翻出张未画过的符箓。
还好当初听严绥讲的时候也不算是全都没听进去,他想着,生疏地以灵力画了符贴在那张浮囊的脸上,手上捏了诀,勉强算是流畅地念完了整个招魂术。
下一瞬,灵堂内阴气大涨,呼啸着卷起惨白布条,吹灭了所有的烛火,江绪静静地等了会,却没有等到应该出现的魂魄。
他犹豫地看了眼严绥:“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太对?”
严绥却没什么意外之色,温声道:“没有,绪绪做得很好,既是没招到魂,那便是招不到了。”
想来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江绪在脑中将知道的情况串了串,斟酌道:“那精怪应是食了他的魂魄,可他为何会溺亡在湖里?”
严绥不置可否,温笑着问他:“那绪绪觉得现在应该如何?”
江绪转头看了眼外头的浓浓夜色。
“如果是精怪食魂,接下来定然还有别的人遇害,”他思索着缓慢说着自己的考虑,“我觉得可以等着,或者去湖边找找可否还有新的死者。”
他说完才发觉严绥始终安静而柔和地注视着自己,不由耳根一热,放软了声问道:“师兄觉得如何?”
“嗯,”严绥答得不假思索,好似根本没有思考过,“就听绪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