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绪绪,还是絮絮?
他头痛欲裂,脑中一会是严绥望向自己时眼中的真切爱意,一会又是上辈子看到的无数冷漠背影,撕裂割据的感觉如此明显,简直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一个人。
他思及此,重重地揉乱了自己的发顶,简直头痛欲裂。
愧疚真的能令人做到如此地步吗?
能令人……换一个人来爱?
而阿蛮实在是不懂这些情爱之事,只能陪他一块蹲着,平着嗓子道:“在合欢宗,爱四五个人亦是可以的,你也可以再多找个。”
“不一样。”
江绪不假思索地反驳她:“真心悦慕一人,眼里就再看不见旁的人了,也不会对相似的人心生好感。”
他说着,终于抬起头,只是在说到此时极明显的顿了顿,眼眶内又蓄了些晶莹的光。
“更不会把别的情绪当成爱。”
阿蛮面上浮出些茫然:“我的确不明白,可子霁君这种人,想来并不会犯这种错,无情道讲究修心,对七情六欲的揣摩不可能出错。”
江绪怎会不懂,当年撞破严绥与狐妖的事后他翻了无数的典籍,对无情道的了解透彻到不能再透彻,最后也只能聊胜于无地安慰自己严绥是为了堪破情关。
虽然他等到死也没等到那一日。
思绪行至此时骤然一顿,电光火石间,江绪耳边似回响起渺音带着叹息的话:“你便是他的情劫……”
互为情劫,互为情劫——
江绪猛地站起身,耳边一阵嗡鸣,脸色霎时惨白得厉害,阿蛮忍不住抬手扶了他一下。
他半晌渐渐恢复了视线,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是倚靠在了阿蛮身上,江绪无力地站直了些,问她:“若全力赶路的话,此处到合欢宗需要多少时日?”
“至少也需十日。”
阿蛮回了他,又补充道:“以你的修为,很吃力。”
“无碍,”江绪迈开腿欲往前走,“我有些事想问问渺音前辈,越快越好。”
阿蛮微微拧着眉,不赞同道:“总归差不了几日,你刚醒过来,不宜如此消耗自己。”
江绪却很坚持:“放心,我无事,事不宜迟,我们快些走吧。”
阿蛮见他神色坚定,便也不再劝了,她思索片刻,单手环着江绪的腰跃入空中,魔息劈天盖地地散开。
“这样会快些,”她神色如常,好似根本不把这暧昧的姿势放在心上,“若觉着难受,可以搂着我。”
“不,不必劳烦,”江绪尴尬得脸上一热,“我能跟得上。”
阿蛮好似没听见般,江绪在狂风中默默住了嘴,犹犹豫豫地搂住了阿蛮的手臂,心中好一阵窘迫。
终归还是我太弱了,他忍不住想,阿蛮还比我小了三岁呢。
……
另一头严绥紧赶慢赶追上时看见的便是两人堪称亲昵的身影,眼神又是一暗。
他还未开口,阿蛮便敏锐地哼了声,分出一道魔息朝他攻来。
“子霁君何时如此不识趣了,”她抓着江绪转身,额间浮出血红的魔纹,“他不想跟你走。”
严绥神色冷冷,漠然道:“何时轮到你说话了,松开他。”
阿蛮的神情同样是漠然的,两双同样漆黑的眼直直对上,无形的凝滞感顿时弥漫开来。
蓦地,阿蛮隐隐有些讶异:“你的道心……”
严绥迅速打断了她,侧头对江绪柔声道:“绪绪,随我回去。”
江绪厌烦地垂下眼,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着。
追上来做什么?还以为我是那条你招一招手便会摇着尾巴冲过去的狗吗?
他如今疲倦到一句话都懒得说,可严绥不依不饶,语气是一如既往的那种和缓:“绪绪,如今各处都不安全,渺音前辈与师尊有恩怨,你不能信他。”
“不信他,我还能信谁?”
江绪自嘲地笑了声,眼中含恨:“我曾经有多信师尊,多信你?可我落得个什么下场!”
严绥顿时哑然,他在那些不容错认的恨意中渐渐赤红了眼,呼吸紊乱。
“你只能信我,”他苍白地,徒劳地重复,“绪绪,我永远不会害你。”
又是这一句。
江绪死死地盯着那双通红的眼,试图从那里面找出什么能说服自己的东西,譬如说无奈和迫不得已。
可是没有,严绥只是执着地用隐“m”“'f”“x”“y”%攉木各沃艹次隐有些癫狂的眼注视着他,运筹帷幄到令他心中恨意更甚。
曾经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
“哈。”
他在寂静中失笑了声,他摇着头,笑得眼泪顺着面容滚落。
“严子霁,”他第一次如此唤严绥,咬牙切齿的,“就是你把我害成如今这样的,你怎么配说这种话!”
严绥喉结微动,缓慢抬起手对阿蛮一点,施展了隔绝声音的咒术。
“当年之事并非如此简单,”他艰涩地说道,“绪绪,我从未想过让你死。”
“那你是如何想的?”江绪冷笑着反问,气到口不择言,“你严子霁莫不是想着怀中一个身后再跟一个,坐享齐人之福!”
“绪绪!”
严绥终于忍不住,疾声反驳道:“你知道我从未如此想过。”
他说着,语气又克制着缓和下来:“如今知道太多并非好事,待时机到了,我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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