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明的意思?”宋玉提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微怒起来。
关谣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我自个又折回赋京的。”
“是所为何事。”宋玉问。
关谣尝了一颗花生,轻佻道:“我见到杜奴娇了。”
“她?”宋玉眉头一挑,“怎么回事?”
关谣拍了拍手中的屑渣,“褚明立她为侧妃,她腹中胎儿也产下了。”
“是,是褚明的骨肉?”宋玉满目不可思议。
关谣犹豫了,“这个我也没探究出来,应该是吧,不过与我们无关。”
“嗯。”宋玉捏碎了手里的花生壳,“他如此耻不当道,二哥何必委身于他。”
关谣故作笑了笑,宽慰对方道:“委不委身,我与褚明都是你情我愿。”
“二哥何必偏袒他,他那般心肠之人。”宋玉愤而蹩眉。
“哎,毕竟我受制于人,还得靠他活着啊。”关谣抓了一把花生,“过一日且一日罢了。”
宋玉不好说什么,转了话题,“西南地界如何?”
“尚无异常,梁令还在申调回赋京。”关谣淡然,“不过,朝中应该不会放他回来。”
“兵权分三,赋京如今只剩护城军,皇上不让梁将军回京,赋京空乏,是何意图?”宋玉忧心忡忡。
这正说到了关谣的烦恼处:
“西北疆地由径云和崎王分去半分兵力,梁令又执掌西南精兵,梁中桂大帅如今又被派遣去北流蛮边,赋京空虚,我正忧心于此。”
宋玉思索,“这褚登莫不是皇帝做腻了。”
“这天下百年始终要姓褚,民力凋敝才是你我之忧……”关谣无奈道。
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
屋外飘起了鹅毛大雪,黑夭寨处于山腰上,每年都会下雪,整个腊月都是连天银白。
年夜饭席座上空了肖阚的位置,也空了几人的心。
但几人也就提及了肖阚几句后,就心照不宣的翻篇过去了。
实际上,谁都比谁更担心肖阚在疆地里有没有吃饱穿暖,有没有思乡。
今年的寨子还是如往年一般,并没有心中肖阚的不在而少了多少热闹。
吃过夜饭,寨里就扫空了东寨伙堂前的空地,烧起了篝火,又在火上架起了两头羊,老李头命人端了几大坛酒水来,全寨准备用这种老传统一同守岁。
“菱儿是不是与少游交好了?”关谣走到宋玉身边,望着不远处的人群问。
宋玉老成的笑了笑,“他们晚辈的事,我哪能琢磨透。”
“重锦你这话说的,你也才这般年少。”关谣拍了拍对方的背。
宋玉摇头回他:“二哥也才这般年少,当是快意活着才好。”
“你见我何时不快意了?”关谣说完,爽朗一笑,揽着对方肩膀向人群走去,“走走走,我们也去喝点。”
宋玉这回也没推辞,跟着关谣坐到篝火边,举碗碰饮起来。
觥筹交错见,火光似乎可以冲破天际一般,照亮了宋玉的脸庞。
晃眼间,只见关谣被赵临江扶走了,宋玉也没了兴致,自顾自的又喝了点酒后就回去了。
这么个年处处灯火亮,唯独青玉案里一盏明灯都没有。
宋玉站在院中愣了一下,一切都空灵得令人觉得背后发凉。
他推开肖阚的厢房门,灯也没点,脱了外衣就直接躺上床去了。
这是远在疆地的肖阚所不知道的。
肖阚走后,宋玉再也没有回过自己的厢房睡觉。
“径云……”宋玉裹在被子里,不由自主的呢喃出声。
思君如明烛,煎心且衔泪。
如果宋玉在此之前的前二十多年算是虚晃一过,那么这短短半年像是有三秋那么远。
宋玉常常后悔,为什么就此把他的径云交给了朝廷,交给了烽火,如果刀枪伤了他的径云怎么办?烽火带走了他的侄儿怎么办?
每一次夜里的幻想和假设,都是宋玉对自己的惩罚。
早去早回,到底是几个秋呢。
…………
竹舍内。
“谣叔你喝的太多了。”赵临江扶着微醉的关谣走到榻边,“躺下吧。”
“是有点。”关谣半眯着眼睛,迷糊道:“替,替我把鞋子脱了吧,我乏了。”
“好。”这种语气和态度对赵临江很受用,他受宠若惊的蹲下身,给对方脱了鞋子。
关谣甩去外袍,就直接躺下了。
“怎么这么受累。”赵临江给对方盖好被子,心疼的抚了抚对方的脸庞。
关谣下意识的别开脸,嘴里喃喃细语:“我背疼,别,别来了……”
“背疼?背后疼吗?”赵临江急问,“谣叔,你,背后疼是吗?”
关谣似乎已经沉在睡意中了,没有听到赵临江的声音一般。
“谣叔,我看看,你顺着点。”
赵临江只好把对方翻过去,退去对方的衣衫后,立马被触目惊心的一幕震慑到了。
关谣白皙的背上,布着好几条发红发紫的伤痕,怎么看都是鞭子抽的。
除了鞭伤,肩头胛骨、背上还有侧腰处,还分布着许多大小不一的咬痕。
赵临江嘴角抽了抽,心里的痛超过了怒。
他当初被关谣打趴,滚落下石梯的揄系正利。时候,都未曾动过关谣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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