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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虽自有其道,而众人无辜。一路行来,尽力救助也是因此。”谢太初道,“我又何尝不知如今已到此间,历史滚滚,便是再去,怕也无力回天……”
    道门中人,素来秉持无为而治。
    物壮则老,盛极必衰。
    万物自有法则。
    无为方可无不为。
    可赵渊……
    “严大人带着众人离开吧。”谢太初道,“待局势稳定后,再回京城,若宁王掌权,便正是用人之际,严大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定不会止步于提督之位。”
    严大龙无法阻拦,只好在他身后抱拳躬身:“严某记得真人这份恩情,来日必还报之。”
    谢太初还礼后,抚上腰间长剑。
    接着他钻入密林中,行动极快,悄然消失在了不远处黑暗之中。
    *
    赵渊被羽林卫下总旗一路拖拽入了中军天子帐前。
    地上寒冷干硬,又因为高热度而融化后,不知道什么东西混杂在一起,变得脏污油滑。那总旗将他仍置在地上,赵渊猝不及防,半个身子便倒入了血色污水之中。
    他喘着气勉强撑起上半个身子,一身单薄的中单全部脏污。
    天子大帐如今烧破了一半,破了的地方又挂了帘子,里面虽然点了灯,可也看不真切。
    周遭没什么其他人,有些挣扎后的凌乱手脚印子,一滩滩红色凝固的血渍说明刚才这里出现过何等的地狱场景。
    也许是天气太过寒冷,也许内心恐惧,赵渊瞧着这断壁残垣般的景象浑身颤抖不已。
    又过了片刻,远处马蹄声疾来,赵渊抬头去看,一行锦衣卫从延寿寺方向而来。
    待这队骑兵进了,几个人下马,手里还提着个孩子般的人,拖拽到他附近,一把扔下。
    竟然是刚才被奉安带走的皇太孙赵浚。
    赵渊连忙将他搂在怀里,过着几乎没有的暖意给他。
    “浚儿!浚儿!
    赵浚本已昏迷,这一通折腾下来,便昏昏然醒了,见是赵渊,大哭:“二哥!延寿寺有伏兵!是北镇抚司的叛兵!”
    赵渊心已沉到了谷底,哑着嗓子问:“奉安呢?”
    赵浚还在哭,指着领头的锦衣卫说:“你问他!你问他!”
    赵渊抬头去看,领头的人已经去了头盔,火光照亮了他的面容,乃是他的好兄弟,前两日便出城公干的北镇抚司缇骑——沈逐!
    赵渊猛然大惊。
    沈逐前几日所言还在耳畔。
    ——霜降前不会再见了。
    ——你……多多保重。
    “你——”
    他开口想要质问,可声音卡在喉咙中,一个字竟然都发不出来。沈逐如今面色冰冷,瞧他如陌生人一般,只瞥了一眼,便转身走近天子大帐,单膝跪地抱拳道:“王爷,厂公,不出所料,皇太孙果然自延寿寺北上欲往肃王处求援。如今已将赵浚擒回,等候发落。”
    “好。”舒梁的声音从帐中传来,“请太子殿下过来吧。”
    沈逐应道:“是!”
    他转身离开,片刻后。从太子帐曾经所在的位置有人过来,待走近了,就着昏黄的灯光,才瞧见是沈逐并几个锦衣卫押着太子过来。
    赵渊一惊:“太子!”
    赵浚亦哭喊:“父亲!”
    太子发冠散乱,衣领亦被拽散,身上有些脏污之处,显出从未有过的狼狈姿态,然而他却尚算镇定,在天子大帐前笔直站定后,这才回头看了看赵浚赵渊二人,叹息:“命有此难。”
    赵渊趴在地上,双腿孱弱无力,只能抬眼看他,听他说完这句泪便奔涌而出:“二叔!”
    “哭什么。”太子说,“老赵家孩孙有肝胆,不许哭!”
    “该哭的。”帐内传出一个人声,接着帘子掀开,舒梁率先出来,又侧身垂目提着门帘,像是恭敬等待着。
    片刻,账里面便有人缓缓踱步而出。
    乃是太子的孪生兄弟。
    ——宁王赵戟。
    第11章 应绝后患
    宁王赵戟面容与太子有五六分相似,带着大气端庄之姿,只是若多看两眼便觉得有些不太舒适,兴许是他一双眼睛里带着太多的欲望和阴霾,因此有些让人心寒,遂不敢再看。
    “该哭的。”宁王瞧着太子说,“这会儿若不哭,一会儿就没机会了。”
    “父皇呢?”太子脸色苍白问他。
    “还活着。”宁王轻笑一声,“还能口述个遗诏、盖个大印。”
    “你——!”太子气得发抖,“赵戟,你疯了吗。为一己私欲肆意杀戮,今日行在中死了多少无辜之人?你还不收手?”
    “我可以收手。”宁王说,“太子之位让给我,摄政之权交予我。我便收手。”
    “孤是嫡长子,自幼便被册立为太子。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懂!你身为皇弟不忠心为国贴身侍奉,反而举兵而反,囚禁天子,逼太子让位……你想干什么?”
    “你我同是顺穆圣皇后同胞所生,只因你早了我几个时辰出生便成了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成了太子。而我呢,本应出生时被溺死……若不是那会儿母后还有意识,求了陛下当场封我去了边疆做藩王,我便已成孤魂野鬼。”宁王道,“我既出生,母后随即却死于大出血。皇帝不喜我,虽不杀我,我却成了那个不详之人……三十年多年来,我受尽白眼冷遇。便一直没想明白……为何……这究竟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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