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风下的花絮柔软又厚实,轻柔的托着他,如在云端。
他的心似乎也在云端。
他们紧紧相拥,又做着鱼水之欢。
在天地间。
在荒野中。
无人可见又天地可见。
一切的一切,都被红柳的花絮揉在了一处,成了旋涡,成了天地间唯一炙热的存在。
一切纷扰,苦难,和纠结,都被抹去。
一切痛苦,遗憾,和留恋,也终于填平。
乌梁素海的一汪春水,被摇曳的波澜,连银河都碎成了粼粼波光,成了一只夜曲。
赵渊落泪,哽咽道:“谢太初,今日若是梦,便让我永远不要醒来。”
谢太初在情人耳畔语:“这不是梦。是我与殿下的大喜之日。”
*
月终于悬挂高空。
一切都归于平静。
他们躺在披风上,去看天上星宿。
“紫微斗数,乃是帝王命学。如今亦只有钦天监内人士可掌握算法。”谢太初对他道,“研习斗书之人,主张以恒星入命数十二宫来推断一个人气运。如官运、姻缘、学术、健康……还有帝王运……其中命宫主星非常重要,可定人一生轨迹。”
“赵戟的主星是什么?”
谢太初对着漫天繁星抬手一点:“赵戟命主紫微,北天之中心,北极星便是。”
“所以我三叔本身就是帝星帝运。”
“没错。”
“难怪有宁王命定众生的说法……”赵渊沉吟,“那我的主星呢?”
谢太初手不曾动,依旧指着北极星旁,那里有一颗略暗淡一些的星星:“勾陈星。”
“勾陈?”
“属紫微宫。相传天帝就在紫微宫中居住,除了皇帝外,皇后、太子、皇族都在这居住。”
“所以我的主星是紫微从星。”赵渊摇摇头,“你如何为我改命,我都不可能成为紫微星,命理上并不如赵戟说得过去。”
“命理上的事,本就玄之又玄,谁说得准呢?”
谢太初说这话时,躺在他身侧,听起来似乎是情人的呢喃。
赵渊回头看他,瞧见了他眼中洒满的星光。一整日喜悦的欢乐,忽然被这样的美从云端拽了回来。
赵渊忍不住苦涩问:“太初,你、你可曾哪怕对我动过半分爱慕心思?”
谢太初一怔,收回了指着天空的手,握住了他。
他张了张嘴,没有出身。
赵渊眼眶泛红,又道:“说你心悦我……谢太初。只今夜……”
谢太初沉默。
“你不是说,以臣下的身份侍奉我吗?”赵渊声音颤抖,握着他的手哀求,“我令你说爱我。”
谢太初低声道:“我心悦殿下,不可自拔,至死不渝。”
赵渊落泪。
谢太初不由得亲吻他脸颊上的泪水,过了片刻,他温和道:“殿下,不要哭了。”
赵渊紧紧闭眼,那些晶莹剔透的泪水便顺着他的眼角滴落,渗入花絮中,砸出一个个重重的凹陷。
打湿了红柳树根。
每一滴湿润了红柳树根的泪中,映衬着星辉,携带着亿万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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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紫微星就是北极星,但是北极星其实变过很多次的。以前是小熊星座里的北极二,也就是帝星。后来岁月流逝,勾陈一逐渐成为了北极星。(为了逆天改命的合理性,我竟然还去翻查了各种天文学知识)
第49章 追随
赵渊再醒来时,已是清晨,在自己帐内,贴身衣物都换了干净整洁的中单,一套墨绿色的贴里和一顶折檐帽挂在旁的衣架上,另有半身棉甲挂着。
陶少川掀帘子进来,瞧见他醒了,问:“殿下醒了啊?要不要在休息休息。昨夜多少操劳……”
说到最后,他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赵渊也不戳破,翻身下床。
陶少川要帮他更衣洗漱被他回绝了。
“之前有腿疾,多少年都是被人簇拥服侍着起身。如今双腿已健走如飞,这些事我都可以自己来。”他说着起身着衣。
陶少川见他执意,便出门收拾了一盆水进来。
“殿下洗脸?”
赵渊伸手入水,水冰凉。本来还有些倦意的他终于是完全醒了,他瞧面前殷切看他的陶少川。
“多谢。”他只好说,“下次我自己来。”
陶少川连忙回话:“殿下太客气了,这怎么好让您事事躬亲,回头凤哥又要说我毛毛糙糙了。”
你凤哥倒说得没错。
赵渊这么想着,却也没好直接扑灭少年人那点儿热情,虚应了一声,便坐下来梳头。陶少川自告奋勇,拿着梳子,才两三下,便扯断好几根长发。
“殿下……”过了一会儿,头发终于是梳顺了,二人都松了一口气,就听见陶少川开口,“那个……狄英、咳、狄英姑娘是您义妹?”
“是。”
“那末将和您打听个事儿?”陶少川期期艾艾张嘴,“她有、有婚配吗?”
赵渊一怔,回头看他。
“你爱慕她?”
陶少川脸红红,不太好意思的点点头:“狄英姑娘性子爽朗,等在步将军身边历练几年,肯定有当年穆桂英的样子。”
“她今年夏天才及笄。”
“不是今年。”陶少川连忙说,紧紧攒着木梳子,听见嘎嘣两声,梳齿都被他紧张捏断了,“我、我就是问问,现在这样,怎么敢拖累英子。等咱们凯旋了,我立上几个军功,怎么不得重新当个百户呀。那会儿她年龄也大一些了,我、我再上门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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