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让他有些心软。
而对于容亁,心软却是最要不得的东西。
容亁什么都没做。
只是红着眼睛看了他半晌,骂了他一句“没良心的狗东西。”
然后拂袖而去。
谢安在柔软的毯上躺了一夜。
第二天便有人来带走他。
谢安这时候看着杨珩,心里只觉得自己以前是有多蠢,才会和这样的人来往。
“谁知道?”
谢安冷笑。
杨珩差点没有一巴掌甩在谢安脸上,怎么能这样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但是他没有。
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神色又渐渐委屈起来。
一翻审讯,竟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第55章 风暴
江边的一艘画舫。
窗外下着细密的雨。
布衣青年端坐饮茶,他的对面,坐着一名作汉家打扮的夷人。此人看起来还很年轻,身量极长,高鼻深目,耳间穿环,腰间配弓,面孔如刀削斧凿一般,气势迫人。眼瞳竟是便在夷人里都不多见的深绿色。
有黑衣人附耳过来说了什么。
那夷人脸色未变,笑着观察对面布衣青年的神色“那谢家的公子,入狱了。”
魏琅脸色没有分毫的变化,只是抬眸淡淡看了对面的人一眼“可汗倒是对谢安颇为关心。”
“本汗只是好奇,这谢安是有什么本事,能让大魏的皇帝,乃至魏世子如此倾心罢了。”
魏琅唇角一弯,脸上却没几分笑意,“可汗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
莫贺是草原上的雄鹰,最见不得中原的男人玩弄诡计的模样,不过他不得不承认,有了魏琅,确实是事半功倍了。
“你不担心谢安把你供出来?”
他这样问。
魏琅挑眉,而后道“谢安不会供出我来。”
“为何?”
“因为容宴在我手上,他要么一字不说,只要说出来半个字,抽丝剥茧,势必要把容宴牵连进去,到时候我是什么下场,容宴就是什么下场,他不会不知。”
从谢安病急乱投医,投到了他头上,他就该想明白,容宴和他,已经是捆在一条船上了。
即便是当时没想明白,这几日在监狱里,也该想明白了。他魏琅本便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容亁迫他害他,就休想有好日子过。
“是不是啊,太子爷。”
魏琅笑朝身后问了声。
莫贺这才注意到魏琅身后,立着一名仆役打扮的青年。这青年眉目低垂,容貌俊美,即便是作仆役打扮,依然不能掩盖住与常人不同的气质,甚至可以说,是高贵了。
青年的睫毛很好的挡住了眼底乍现的寒光。他朝可汗拱手“以后的事,仰仗可汗了。”
莫贺上下打量半晌,终于大笑起来。
“我忽然觉得,谢安有些可怜了。你们中原的男人,可真是让莫贺大开了眼界。”
那青年眸光在听到了谢安的名字时候颤了下,便再没了动静。
这算计,从很久以前,魏琅从魏宫中救出来琼安的时候,或者更早,就开始了。
容宴被琼安发现,并不是偶然。
他刻意利用身边的小太监引了琼安发现他的。琼安发现了容宴,思及容亁的狠毒,宫中知情的人已经悉数灭了口,琼安十分害怕容亁知道这些事被她撞破,要杀她灭口,惶恐之下才求助于自己的哥哥,魏琅这才把琼安救出来,从而得知了容宴的事情。
也许这些,都在容宴的算计之中。
他费尽心计才把自己活着的消息传了出去,之后便是和魏琅之间的机关算尽了。
谢安还不知道,自己苦心救出来的容宴,利用琼安传出去了自己活着的消息,又利用谢安救出了他,到现在,利用魏琅,想东山再起。
长久的囚禁早已让过去那个愚蠢恶毒的太子容宴面目全非,取而代之的,是复仇的修罗。
而这一切,魏琅心知肚明。
他和容宴,是各取所需的关系。
利用谢安,魏琅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魏琅宫中眼线众多,皇帝同谢安那点事,他如何能不知道,最开始知道的时候,恨不得杀了容亁,但是这世道就是这样,决定谁能拥有一切的,是权柄。
对于男人而言,只要拥有了权柄,就能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魏琅眼神阴暗。
除了谢安之外,换成任何人做这件事,都不可能全身而退。魏琅利用宫中的眼线栽赃给谢安,也是想让容亁尝一尝,被自己的心头肉背叛的滋味。
若是容亁发了狠想杀了谢安,他当然不会看着谢安死。
魏琅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清茶,问对面的莫贺“可汗,中原的茶叶,可还习惯?”
莫贺甩袖笑了声,这草原年轻的可汗,在中原不久,也学会了两面三刀的本事。
“习惯,习惯的很哪。”
雨丝湿了画坊,乐妓的靡靡之音柔软飘荡,三个各怀心思的男人,推杯换盏之间,和气一团。
谢安是什么时候想明白的?
他愚钝的脑袋里没有那么多算计,只是被抓进来之后才发现,除了说他没有做过,他什么都不能说。
从魏琅救出来容宴的那一刻,他同容宴,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谢安当时是没有想过这些的一一他是当真病急乱投医了,他觉得,只要能让容宴离开那个鬼地方,在哪里都是好的,他甚至想着,如果魏琅当真救出了容宴,他便拼死也要离开皇宫,他要带容宴去很远的地方,远离这大魏宫中的一切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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