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师叔,请你们莫要争执了,说到底,还是怪弟子无能。但今日大会,应是师弟们大展身手的契机,我的私事不该喧宾夺主。”
洊震长老这才收了神识,但言语中还是忿忿不平。“属玉变成这样,薛长老你难咎其责,知道他要摆脱偃师的身份,当初还送什么木头鸟给他,修行路一开始就被你带歪了。”
薛长老似乎被他戳中了痛处,也不牙尖嘴利了,权当默认。
对峙结束,弟子们终于能出发去会场,秦属玉走在最后,他像一只离群的头鸟,隐忍而沉默。
和他截然相反的,是风头正盛的荆年,他带领着队伍,步履沉稳,胸有成竹,紧跟其后的是柏霜。
一个皎若天上星月,一个傲如松柏迎霜,再相配不过。
我也明白了那天柏霜说的话是何含义,荆年与我,确实不是同路人。
薛长老突然道:“大概主角的命就是比配角好吧,可怜属玉了。”
我虽不解他所言主角配角之论调,但认可后半句,属玉师兄确实可怜,既不像荆年那般众星捧月、一鸣惊人,又不像我一样事不关己、看客心态。他肩上背负着的,远不止一把剑一只鸟,而是洊震峰大弟子的重担,不容半点松懈。
我问薛长老:“为何要摆脱偃师身份?把木偶变成活的多厉害啊,长老又为何不让属玉师兄雕木偶了?”
“当偃师不是什么好事,你以后就知道了。”薛长老不打算细说,他豁达得很,马上就被别的事情吸引,招呼道:“反正你也不参加比试,去帮我下个注。”
“什么注?”
“当然是赌谁拿第一了,记得上届我押了属玉,赢得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赌博不好。”
“如果赢了,灵石可以分你点。”
我咽咽口水:“能赢多少?”
“上次是十万灵石,看人数的话,这次应该只多不少。”
“行,我这就去,押谁?”
“荆年。”
“你怎么就确定他能拿第一?”
“我就是知道,别啰嗦了,快去快去。”
我找到下注的地方时,已经聚集了一大帮人,小厮们吆喝着“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名册上根据下注人数排列了许多姓名。荆年较为靠前,但并不是热门人选。
倒是可以理解,荆年一是没有好出身,二是首次出现在公众面前,哪怕到处都是他天赋异禀的传闻,也总归是口说无凭,眼见才为实。
我看着手里沉甸甸的灵石,只觉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第23章 牛郎望织女
规规矩矩在大红色签纸上写下荆年的名字和投注,我依依不舍,将薛长老给我的五万灵石呈上去。
那渡业宫的道人接过灵石,又扫了眼我的签纸,在手中掂量几下,笑道:“这不是五蕴宗的弟子嘛?给自家人下注还真是不心疼,这么多灵石,也不怕都输了?”
心疼倒是真心疼,可谁让自家师尊是个败家子?我扯扯嘴角,见他手中也有一张签纸,便问他:“那你押的是谁?”
他却遮遮掩掩,避而不答,我趁他不备夺过签纸,看到上面写的名字是:柏霜。
“你为什么要写我们门派弟子的名字?”
明明渡业宫也是有派人参会的。
道人劈手夺过签纸,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你知道——我们宫主姓什么吗?”
这个薛长老之前好像提过,我正在脑中搜索,他已经迫不及待说出答案。
“他姓柏。”
“和柏霜一个姓?”
“没错,这姓氏不太多见,因此有传言说,你们宗的柏霜,是宫主的私生子。”
话音刚落,他蓦然惨叫一声,随即竟七窍流血,抽搐倒地,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钟。
方才还在说笑的大活人,转眼就成了尸体,饶是我见多了死人,也猛然一骇。我不敢置信地去探他的气息,掌下一片死寂,除此之外,额头上还多了个印记。
业火红莲。
几名同样穿着渡业宫服饰的侍卫走过来,面无表情道:“奉宫主之命,擒拿散布谣言者,还望道友莫要见怪。”
我机械地抬头,看向瞭望台,红衣男子还是同样姿势,一根手指未动,却能相隔数百米,穿越喧嚣人群,精准快速地扼杀一条人命,像踩死一只蝼蚁。
偌大的会场,都在他掌控范围内,没有一丝声响能逃逸。
我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上限,我还远远未能触及到。
侍卫冷冰冰唤我:“劳驾,宫主有请。”
一抹白衣挡在了我面前。
薛长老朗声道:“柏宫主近来身体可无恙?你们代我向他问个好。”
“宫主好得很,不必多虑。”
“我想也是。”他冷笑道,“都说无病无灾便是福泽,柏宫主这身子是养好了,就开始忘本了。要是嫌渡业宫的饭菜太寡淡,不妨回蚀艮峰再补点丹药吃吃,本座随时恭候。”
衿傲的侍卫沉默了片刻,许是在等柏宫主下令。
再开口时,语气放尊敬了些。“薛长老言重了,我家宫主只是想安抚一下这位来自旧师门的小师弟,别被方才的谣言影响到。”
我心中无语,谣言算得了什么,这草菅人命的宫主才可怕。
“他?”薛长老指着我,“我这徒弟天生痴傻,听到什么都记不下来,让你们宫主别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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