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五同我征战四方,从蛮荒打进凡尘再经历诸神混战,前后八百多年,数次救我于危难,同你们一样,他不止是衷心部下,也是我蚩尤的家人。”蚩尤站在中央平静述说,神色淡淡的,比平时看着阴沉不少,“一千年前我们再次从蛮荒进驻凡尘,却不想限制仍在,中了歹人奸计,身陷千古城而不得解。”
众人凛然静默,都想着兵主痛失爱将,怕是心情破差,谁都不敢插嘴安安静静地听着。
蚩尤朗声道:“可我从未想过那座枯败的废城就是我蛮荒苦众的归宿!”
他抬手侧身,让开众人视线,投向他身后的十一员大将。
天狼、蓐收、荧惑、强良、共工、奢比尸、祝融、魑、魅、魍、魉。
加上五通神,正是他手下最骁勇强悍的十二大将。
五行龙脉削弱三个,足以召回精兵强将。
如今虽只有半副魂魄,立在蚩尤身后,他们依旧是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气势如虹地拱卫在兵主身边。
蚩尤道:“他为我们能重见天光而死,死得其所,是一个战士最光荣的归宿,我并不难过,甚至为他高兴。
所以今日,便高高兴兴地为他送葬,待千古城禁制解开,蛮荒八十一部落归一,再做风光大葬,让阿五魂归故里!”
“武!武!武!”
十一爱将振臂高呼,半点沉痛之心都无,看他们希冀的眼神,像是真心觉得五通神这样的下场是最好的归宿,蚩尤治下,兵士早习惯将生死置之度外,超越生死更要紧的是信仰,这才是将他们紧密扭成绳不腐不朽的精神力量。
南海诸人默然目睹着这场仪式,心里不免有些惴惴,他们为利而来,想旁人归顺也同他们一样有所图。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那会不会在蚩尤的大业完成之后,首当其冲处理掉这些功利的临时盟友呢?
“自今日起,我便要带着蛮荒人重入凡尘。”蚩尤转过身子对着南海水镜道,“各位与我共图大业,也是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在下一诺千金,将来兵主坐镇天下,会给仙门一容身之地,有功者受之。”
南海众人不敢答话,只是将身子躬得更深了些,以示敬畏。
神女这时才开口道:“诸位不必担忧,人人有所求,只要兵主愿给,绝不会亏待衷心之士。蛮荒人从前挣口气,挣个活路,也是为了向老天挣些公平,你们挣荣耀,挣权势,也是要向强者挣平起平坐的资格,在我看来是一样的,大家是同路人。”
南海水镜中,有人带头道:“兵主和神女大人说的是,我等唯兵主马首是瞻,必早日解救出蛮荒部落,助兵主完成大业!”
高呼的声浪让海面泛起涟漪,那早就立好的龙柱便是大家的墓碑,蚩尤割开掌心浇注其中一根,用血写下了五通姓。
剑指凡尘,万事齐备。
这天地终于要变天了。
……
比起在深海中心汹涌的阴谋,浮空殿平静安逸得好似世外桃源,巫行雪养病都快养出了幻觉,怕再多待几日,要将外头的大事忘得一干二净,不舍得走了。
这日他是来辞行的,鹤不归和玉无缺终日宅在殿中模拟龙脉通路,推算方位。
他好几日不见人,据侍傀说,两个人整日测量计算,连纸都画了数百页。
以至于见到主家如此辛苦,做客人的也不好再赖着不走,该出去做些事了。
“巫宫主里面请,师尊等你呢。”玉无缺神清气爽地走出来,眼下有些乌青,但精神还不错。
巫行雪笑了笑,进到殿里同鹤不归说话,倒是跟着他一起来的萧旗陪玉无缺在廊下喝起小酒。
酒过三巡,玉无缺才斜了他一眼:“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很明显吗?”萧旗酒量很好,又斟满一杯,笑呵呵地说,“在下确实有些话要问玉公子。”
“别在下在下的,有话就说。”玉无缺熬了几个大夜,两耳不闻窗外事,现下正是偷闲的时候,有心情同他聊天,便问,“楼主如今同我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支支吾吾的难看不难看。”
“咳,玉公子当真是耿直性子。”萧旗笑道,“那我想到什么便问什么,你能答就答,不能就喝酒,总之一样,我今日来不是八卦打听,是念着你我算朋友,才多嘴一问。”
玉无缺奇道:“那看来是问不出什么好事。”
“你回山也快一个月了,外头流言蜚语知道多少?”萧旗问。
玉无缺抠了抠脸,忙着同师尊腻歪,外头就是天塌了他可能也得第二天才晓得。
“外头又传什么了?”玉无缺狐疑道,“你这么问,是又跟我有关。”
萧旗直言:“有关,两件事传的都很难听。”
玉无缺无所谓道:“先说不那么难听的。”
“便是太微上仙同你交往过密,关系暧昧。”萧旗偷偷往门缝看了一眼,小声说,“男子修好不为世人接受,背德不伦说什么的都有。”
玉无缺眉心一跳,不满地「啧」了一声:“谁那么无聊,管得倒宽,我同谁交好碍他们什么事啊。”
萧旗摇摇头:“此事对二位声誉有损,但不是我说出去的,不少人捕风捉影,加之上仙护你护得紧也是人尽皆知,故而将这事传得有鼻子有眼。”
至于有鼻子有眼到什么程度,萧旗拿出几本话本,塞给玉无缺。这些是当下民间最畅销的书,里头声情并茂地描绘师徒风月之事,玉无缺大战九头妖跟这些比起来,毫无吸引力,已然卖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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