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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啊……那个女人,每次都像这样,瘆得人心慌。”
夜时,正是漆黑一片的船舱走道里。
乌骞一手抱着乌念,一手正搁在两臂之间,忍不住打颤似的搓来搓去——好像只要这么做了,就能将身上一层鸡皮疙瘩全部搓掉似的。
然而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用处,但对于乌骞来说,容十涟本身的存在,就像是魔魇缠身一般,时刻紧逼在他脖颈之间,从未曾放松那双尖利的指爪。
“我一直不喜欢那个女人。”乌骞边走边对乌念说道,“妹妹你也是这样,对不对?打从你出生那时起,她就将你当成怪物来看。喂奶换尿布那些活计,都是扔给男人来做的……也就是颜颜,你还记得颜颜不,就是那根长得像人的木头,笑起来有两颗牙牙。”
怀里乌念睁开一双黝黑透亮的眼,目光疑惑里带了微许混沌不明的意味,约莫是在努力理解乌骞话语中的含义。
“算了,就知道你不记得……小孩子怎么可能记事呢?”乌骞双手托起乌念,将她高高举过头顶,似乎想用这种方法来逗她高兴,“那女人说你是妖怪,可我觉得你很可爱啊,我的妹妹怎会是妖怪……要说起来,她才是个老妖怪呢!”
刚说完这番话,原都打算盼着她笑了,谁料好巧不巧,紧跟着就是“哇”的一声,乌念竟是毫无征兆地开始号啕大哭!
这一下可把乌骞吓傻了,慌乱间想到昨天印斟说过的话,便赶忙拿手往乌念身上一搁——果然,这娃儿又把自己拉得满身屎尿,眼下就是不想换尿布,也须得给她折腾一身干净的了。
“尿布尿布尿布……”
这会再端着乌念在手里,乌骞既是嫌弃又是心慌,方穿过走道来到众人歇息的卧房,便一头扎进衣柜被褥间,胡乱伸手搜刮起来——他记得尿布都是放在随手就能摸到的地方,不是枕边就是柜旁,不然就是晾在窗边,怎偏偏今天变得如此难找?
乌骞在卧房里外扒拉一圈,没有找到尿布,一些乱七八糟的衣裳倒是翻出不少——没准一会容十涟看到,又要骂他乱翻东西了。
想到这里,乌骞就耐不住一阵头皮发麻。遂一直翻到最后,他甚至一屁/股坐下来,泄气懒得动了,可是乌念还在怀里哭个没完,这又该怎么办呢?
乌骞拧着眉头,原地思索片晌过后,索性抱着他妹妹一并回头,又沿途偷偷摸摸的,寻到对面搁放行囊的仓库里去了。
“……这就不能怪我了啊,谁让你们非要藏尿布的?”
乌骞自言自语说了一声,仿佛是在隔空知会容十涟似的,刚说完这样一句,他就什么都不打算顾了,满心满念的只想找到尿布,先把乌念身上骇人的屎尿收拾干净。
彼时仓库内间,远比走道光线还要更添一层晦暗之色。因着长时间的四面封闭,又不曾开窗通风的缘故,周围堆放的行囊已逐渐泛出淡淡的霉味,如今又同乌念身上的味道混合在一处,乌骞只稍稍朝里挪过数步的距离,整个人就会变得非常难受。
“尿布,尿布,尿布。”乌骞屏住呼吸,继而伸出双手来,摁在身旁高高堆起的木箱之间,完全依靠自我催眠来低头进行翻找,“尿布,尿布,我要快点找到尿布才行。”
然而……
翻出第一只箱子,里面全是发馊长虫了的干粮。
第二只箱子,边缘贴满沾过墨汁的薄薄一层符纸,想来该是印斟带上船的行李……里面都装的什么?
乌骞将它悄悄翻开来一看——没有尿布,带的都是印斟平常穿的几件衣裳,再往底层翻过一些,里头居然还埋着一件……质地异常柔软,明显不属于印斟穿衣风格的……浅青色薄衫。
“噫,哥哥居然带着颜颜的亵衣!”乌骞瞪大眼珠,无比惊悚地说道,“难道他每天晚上,都会偷偷的……”
算了算了,这事不归我管。
将衣裳叠好了收进去,乌骞又急着打开第三只箱子、第四只、第五只……
就在他数不清打开第几只箱子的时候,手边陡然一滑,指节稍稍往下,刚好触碰到小半片熟悉的布料,摸起来皱巴巴的,很像乌念晒半干的尿布。
乌骞心里顿时乐得开花,眼看将要彻底脱离苦海,他压根不管三七二十一,两手就对着那布料的边角,没了命似的直接扯了上去。
殊不料,伴随耳畔“咔”的一声脆响。那力道大到震开箱外那道锁扣,乌骞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双目犹自往下,正对上隐藏于那箱缝之间,如同野兽般猩红而狰狞的杏眼。
与此同时,仓库之外,陡然传来容十涟一声温柔的低唤:“乌骞,你在哪里?找到换洗用的尿布了吗?”
她的脚步声不远,几乎是贴在乌骞耳边,响彻在心头,一阵接着一阵,无限朝他身后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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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骞:我好像找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要被灭口了。
印斟:是的。
谢恒颜:?
印斟:不是……颜颜,你听我解释,那套衣服是不小心放错的。
我绝对不是故意带走,每天晚上也没有抱着睡觉,绝对没有,我发誓!
乌骞:真的只是睡觉吗?
第206章 重要的事
“……乌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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