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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晶垂着眸,“可这本就是我们欠他的,我这条命早在十余年前就应该没了,苟延残喘这么多年,是时候该还回去了。”
“阿晶,你别胡说,你还那么年轻,我们的女儿还承担不起城主之责,你怎么舍得丢下她?”赵衍急声道:“阿晶,你千万不要这样想,我可以死,但你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你一定要代替我好好活下去。”
温晶沉默片刻,“芸儿长大了。”她温声道:“你要相信她,她可以的。”她看向远处的永安塔,声音很轻,“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活在噩梦里,我每天都在梦里亲历程家灭门惨案,一遍又一遍,就像永远不会停止的噩梦,程家那些亡魂记恨我,记恨因我一人,害了程家满门性命。我每日都忍受着梦魇的折磨,每日都在愧疚中苟活,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我能坚持这么多年便是因为放不下芸儿,如今她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担起作为一城之主的职责,我可以放心了。”
“阿晶。”赵衍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晶笑了笑,没说话,她静静看着远处的永安塔,一双杏眼忽然出现几分惊诧,她看着眼前的一幕,失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光芒涌向她的眼眸,她下意识用手挡住,却仍然被这光芒逼得闭上了眼。
整个南望城的百姓都注意到了这道剧烈的白光,这道白光来得很快,消失得也很快,百姓们尚未从这灼人的白光中反应过来,这道白光便已经消失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白光里,两道身影从上面落了下来。
孟天宁也注意到了这白光,他迅速推开窗户,一跃而下,正好碰上从客栈涌出来的九星派一行人。
孟天宁见状,目光在沈冰雯身上淡淡瞥过,问道:“你们怎么还在此处?”
距永安塔将他们几人吸进去已经过了半个月,法斗大会少了他们几人,最终被赵征夺得了魁首,九玉芝终究还是落到了他手里。
法斗大会结束后,参加大会的修士们纷纷离城,如今留在南望城的外来修士所剩无几,九星派一整个门派都没走,若说之前是为了等秦禹和莫新知,如今已经等到了,为何还留在这?
尤其是,沈冰雯那张脸如今几乎已经不能看了,她用尽了九星派弟子带出来的好药才勉强压制住毒性蔓延,若是再不处理,恐怕命不久矣。可就算到了这个地步,她仍然坚持待在南望城,不肯回去让尊长替她祛毒。
秦禹拱手道:“孟公子,徐姑娘和徐公子还在永安塔里,我不太放心。”
沈冰雯听罢,含糊不清道:“真没用,大师兄和二师兄不过五天就离开了,他们居然被困在里面半个月,当真丢人。”
孟天宁微笑道:“在下亦被困在永安塔里整整十三天,怎么,在沈姑娘眼里,我也很丢人?”
沈冰雯呐呐张口,终是被秦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孟天宁是无为宗的弟子,不是永安塔里那两个没背景的,她若是当众说出孟天宁此事做得丢人,便如同不给无为宗面子。
想到这一层,沈冰雯只能不情不愿闭了嘴。
孟天宁没搭理她,他看向天边,忽然疑惑出声,“为何今日不见永安塔?”
秦禹沉吟道:“是否与方才那道白光有关?”
永安塔几乎成了南望城的象征,千年来,每一夜都会准时出现,从无例外。
它的消失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百姓们纷纷好奇地离开家门,向永安塔消失的地方张望着。
孟天宁眉头紧蹙,“那徐姑娘和徐公子……”
秦禹立刻道:“往永安塔方才出现的地方找一找。”
九星派弟子闻言,立刻往此方向寻去,沈冰雯本来不想去,忽然想到了什么,还是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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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昭比程初更早醒来,她是被失重感惊醒的,彼时她正在半空急速掉落,程初就在她的不远处,他闭着双眸,眉头皱得极深,额头上都是冷汗,身体在微微颤抖,看起来状况很不好。
她迅速捏了一个法诀,让自己稳住身体,然后飞快接住程初,抱着他稳稳落在地上。
“阿初,阿初!”徐若昭将他放在地上,急声唤道:“阿初,你醒醒。”
颤抖着的程初渐渐冷静下来,在徐若昭一声声呼唤里,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的声音很轻,似乎对眼前的场景还有几分不真实感,“姐姐?”
“我在。”徐若昭为他拂去额头的冷汗,“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
程初静了片刻,程家被灭门的景象在他脑海里不停回荡,永安塔里看到的景象和小时候的记忆来回浮现,无数仆人倒在程家走廊上后花园里,若说正厅上发生的一切还能算得上战斗,那么除了正厅之外的地方,便是一场场的屠杀。
程家年幼的少爷小姐,年迈的老人,还有那些毫无反抗之力的仆人,在黑衣人的利刃之下,瞬间变成一具具尸体。
真正的血流成河。
“姐姐。”程初闭上眼,痛苦的唤了一声,“我想杀人。”
徐若昭心里一酸,什么也没说,静静将他抱紧。
“我想杀人,我想杀人。”程初不停重复道,片刻后,他倏然抬起头,问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南望城。”徐若昭说:“真正的南望城。”</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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