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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芜听后心里大悸,此时此刻,她方知母亲待她情之深厚,是自己一次又一次将她推开,伤透她的心…
她的嘴里被塞着布,只能“唔唔”地发出歇斯底里的声音,身子奋力扭动着,想要让杏春不要管她,赶紧回去阻止她的母亲…
替她照顾母亲,告诉她,女儿不孝,这辈子过的糊涂,等下辈子再报答她的恩情…
杏春的哭喊并未能阻止行刑,当火把点燃木柴,烈焰向她的脚踝蔓来,浓烟腾起胧在面前时,容芜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临。
“姐姐!姐姐!!——”
少年的嘶吼声穿透而来,强烈到容芜不得不重新睁开眼,看见烟雾朦胧中,十四岁的容茂奋力推开人群挤了进来,急吼道:“叔公快停下!靖宁侯府世子已答应出面澄清谢夫人的去世与姐姐无关!此事并非什么巫蛊妖术作乱!快停下——”
“容茂,此事早已证据确凿,你休得再端出姬世子作借口!快退下!”族中长辈厉声道。
“容茂所言非虚!”
“既如此,为何还不见姬世子身影?”
“他已赶在路上了!马上就到!”容茂睚眦欲裂,指着容芜的台架道,“快先灭火!不然等世子到了,我姐姐命也不在了!”
“哼,我看根本姬世子就不知情,是你为了救容芜扯出的谎!”族中长辈眼一瞪,警告道,“念你顾忌亲情,这次就不追究了,莫要再闹了!退下罢!”
容茂冷笑着倒退几步,摇着头道:“烧的是我姐姐,但该死的是你!是你们!我姐姐有什么错?是你们不分是非,枉顾人伦…害人的是你们!杀人的也是你们!”说着独自向容芜走去,众人被他气势所震,一时竟无人上前阻拦,任他走到了行刑架前。
容芜睁大了眼睛,只见少年凛冽眼神望向她时温柔了下来,泛着让人安心的波澜,一步步坚定地向她走来,咧出独有的阳光笑容,对她道:“姐姐莫怕,阿茂来救你了,这一次,你可不能再逃开啦…”
容芜嘴里使劲全力发出“唔唔”的制止声,拼命地晃动着身子,却仍见他走进了火里,徒手抓起一块燃烧着的木头,丢了出去,又抓起另一块,再扔出去…
捆绑她的绳索乃特制而成,若非有钥匙不可能砍断,容茂这个架势,竟是想把她身下的木柴都移走救她…
围观的人怕被砸到,纷纷叫嚷着躲开,族中长辈怒声高斥道:“容茂住手!你给我回来!”
容芜也冲他使着眼色,想让他听话快离开这里。
少年忽然狡黠一笑,眨眼道:“他很烦对不对?看弟弟这就用木头丢他,让他也浑身着火,尝尝我俩现在的滋味!”
容芜看着他提起一截木头,大吼一声用力丢向族中长辈的位置,却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就落了地。容茂弯腰喘了几口粗气,唾出一嘴黑水,有些自嘲道:“呸——有些没力气了,要在姐姐面前丢人了啊…”
“……”容芜疯了一样地摇着头,喉咙里喝咙作响,已是发不出声。
火焰已经布上了她的身,灼烧崩裂的痛感让她几欲昏过去,鼻中满是浓烟,快要窒息。
她在心中恨着那些外面的人,比自己被绑上来时还要恨,恨为什么没有人来拉开她的弟弟,难道竟想看着他们姐弟一起殉命不成?
在意识逐渐消散之时,曾经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声音隐约飘了进来:“阿茂!你先出来!——”
容芜一怔,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应该会把弟弟给拉出去的吧?
——姬晏,你是我此生最耀眼的太阳,但若有来世,愿你我再也不要遇见……
*****
“…阿芜?怎么哭了?”崔氏心疼地为她擦去眼泪,眼中泛着焦急,“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了?别自己忍着,快跟娘亲说啊…”
“四姑娘?”冯妈妈和杏春也都凑了过来,紧张地看着她。
容芜揉了揉眼睛,弯唇一笑,轻柔道:“阿芜没事,让娘亲担心了。阿芜是看弟弟哭的难受,心里也难受罢了…”
“嗬…阿芜病了一场,倒是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小桓氏忍不住插嘴道,狐疑地看着容芜,只想不通怎么几日的功夫竟变化这么大?
“二嫂言过了!阿芜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就没看出有什么变化?”崔氏蹙眉,不悦道。
“二婶娘说的是。”未等桓氏开口,容芜扬眸认真道,“从前是阿芜不懂事,让娘亲费心了,如今阿芜身子已好,娘亲无需每日两边奔波,全心照料弟弟便是。”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崔氏看着女儿瘦弱的身子板,心里软成一片,“你和茂哥儿都是娘的心头肉,少了谁都不行,你的身子还弱着,不在眼底里收着,让娘如何能放心?”
容芜依在她的怀里,暖暖笑开:“娘亲放心,阿芜以后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这个小懒虫,娘才不放心你呢!”
见母女俩其乐融融,小桓氏心底泛起酸来。
昌毅侯府二房和三房在子嗣上远没有大房顺畅,小桓氏嫁进来十年才生下了二姑娘容芬,幸好有崔氏在她之后生下四姑娘容芜垫底,才勉强挺直了腰板,虽然容芬是有些内向腼腆,但也比神经兮兮的容芜强不是?这也一直都是小桓氏骄傲的资本。</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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