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瞥到靠近的身影,年轻警察连忙合上笔记本,起身站直:“我这边还没结束。”
封临初冷淡道:“不用了,剩下的我们会处理。”
他的语气没有起伏,要是心思敏感的人很容易误会这是指责,时鹿见面前的年轻警察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弯起嘴角软声道:“具体的情况我们已经整理清楚了,接下来就走特殊流程就好,今天晚上辛苦你了。”
大半夜让人家来帮忙,总不能再让他带着情绪离开,在人际交往中,往往是因为一点细节的地方没处理妥当而产生隔阂,三队拢共也就那么几个人,以后需要麻烦到二队的地方多如牛毛,没必要的误会还是不要增加的好。
年轻警察刚从警校毕业不久,在得知三队的特殊性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出于本能对他们心存敬畏,被冷冰冰的言语“教训”后心情跌入低谷,转瞬又在和风细雨中重获新生。
情绪转换结束,年轻警察离开三队时脸上还挂着几分娇羞的憨笑。
唐信忠要找傅樊三人谈话,暂时还不能离开,裴家父母主动提出要送他们回去,也就一并留下。
他们一心扑在裴奕昀身上,刚柔并济双管齐下,也没抽出空搭理儿子的两位同门。
时鹿和封临初一块离开,在外面打了辆出租,上车后就开始频频打哈欠,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人便忍不住犯困。
下意识偷瞄了旁边一眼,封临初冷着脸,眉眼间浸着寒霜,无声无息地释放着危险的信号。
时鹿这才意识到,向来喜欢坐在副驾驶位的他,竟然破天荒地同她坐在后排。
既然他当时也在旧校区,说不定是看见了什么。
时鹿心里打鼓,思考着该如何解释,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甚至不能肯定那把从天而降的锤子和她有关。
余光瞥到封临初伸出手在司机椅背上画了几笔,正准备凑近看一眼,就听到他说:“裴奕昀体质特殊,容易被鬼附身,以后他再提出同样的要求,直接让他在家里老实待着。”
听到“鬼”这个字眼,时鹿下意识去观察司机的反应,只见他神情专注,像是没注意到后面的乘客在说些什么。
“他听不到。”
时鹿侧过头哦了一声,大致猜到是封临初在驾驶座椅背上画的符文产生的效果,隔绝了前后的联系。
“你是怎么砸塌一栋楼的?”
“哪有砸塌一栋楼那么夸张,明明就塌了一个角。”时鹿据理力争,“而且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当时就挥了下手,都没用力。”
闻言,封临初的眉头蹙得更深。
时鹿不解地看着他,静默片刻,忽然惊呼一声:“我想起来,我好像是妖怪的后代来着。”
巨锤落下之前,时鹿看到了一道模糊的虚影冲上半空,隐约能分辨出是个动物,当时她被黑雾影响,内心压抑烦躁,说不定正是因为这样激发出了身体的本能。
时鹿将妖管所负责人王盟对她身份的猜想原原本本复述给封临初,他倒是没有很大的反应,简单思索片刻后表情舒缓。
正当时鹿以为话题到此为止,又忽然听他说道:“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师父,让他准备个宣传方案。”
时鹿:???
你还要把这件事大肆宣扬!
莫非这也能成为招揽生意的手段?
回到住处,时鹿只觉得脑袋像灌了浆糊一样,上下眼皮不受控制地在打架,晕晕乎乎扑到沙发上,看了眼时间,距离凌晨四点还差几分钟,折腾了一晚上,怪不得这么疲惫。
明明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大脑偏偏在这个时候捣乱,脑海中一遍遍重复闪过巨锤落下时的画面,还有那萦绕在心口的暴戾杀意。
时鹿睁开双眼,眸光清明,对着天花板轻轻唤了一声:“小冷。”
留着公主切眼神高傲的小团子出现在时鹿的正上方。
“刚刚那个锤子,是你使出来的吗?”
小冷抱着胳膊,轻飘飘落到时鹿的鼻尖上方,与她对视:“我能带来多少伤害,全凭你的主观意识操控,是你心底的真实情绪,达到的效果越震撼,就说明你想让对方消失的念头越强烈。只要你想,我可以只是一个普通的防御武器,只要你想,我也可以是所向睥睨的杀器。”
之前被时鹿用擀面杖敲过却没有消失的鬼,只是因为她没动杀心,而那些让她看着心烦的,才会一棍子就敲没了。
对手强弱无关紧要,关键还得看她高不高兴?
时鹿惊讶地眨了眨眼。
原来我这么无敌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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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前两天时鹿向唐信忠申请了离市。
按照规定,当地特别安全行动组必须有两名玄术师留守,确认封临初不会跟着离开,唐信忠便批准了时鹿的离市申请。
经过调休补班,时愠迎也来了清明节的三天假期,两个女孩乘坐最早那班动车,不到中午就到达黔州市。
她们早就计划好,扫墓的时间定在第二天,头天下午用来准备祭品,晚上则住在家里。
时家现在这套房是之前老房子拆迁后分的,也才刚建好五六个年头,小区位置有点偏,外观简洁明朗,是常见的实用小户型。
这次来黔州就住两个晚上,她们连行李箱都没带,背个大包装上两套换洗衣服,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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