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反应很快,像是重复过千百次那般熟练,从正面抱住轮椅上的儿子,手心一下又一下地从上往下安抚过他的后背。
“这就是我之前说的,会莫名其妙地抽搐起来,医生也查不出病因,安抚的办法还是他母亲自己发现的。”姜士达压着声音,“对了,你跟卫安有没有发现什么?”
时鹿的注意力都在前方的母子身上:“我什么也没看出来,卫安他摇了摇头,等会儿再问问他,看看有没有什么违和的地方。”
姜士达抓住重点:“违和是指?”
“不知道,我就感觉有点违和,但又说不上是哪里……”时鹿表情一顿,瞳孔中浮现出一抹困惑,她抬起手指向前方,“你们看看,那个孩子是不是没有影子?”
姜士达和时愠同时将目光移向地面,今天的天气很好,金色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大地,轮椅下延伸出来的影子很短,从上到下都比真人小上一圈,就连旁边的卫安都不再那么高大。
影子呈现的是物体的轮廓,母子二人的影子和轮椅有交叠的部分,姜士达和时愠可以看到轮椅的形状,也可以看到徐母圈着手好像在环抱着什么,影子里的她同样在做着顺背的动作,从上往下动作轻柔,但因为失去了安抚对象,看起来就像是在上下摆手一般。
徐宇航坐在轮椅上,按理说影子里应该会有他的小半个后背和脑袋的轮廓才对,然而地上却只有徐母和轮椅交叠在一起的影子。
“天啊,他真的没有影子!”时愠惊呼出声。
注意到后面的动静,徐母下意识抬起头,反应过几秒才将视线移向地面,在已知答案的前提下,她很快就发现影子呈现出的样子不对劲,当即直起身后退两步。
地上的影子同她做着同样的动作,直起身后退两步,与轮椅拉开距离。
不同的是,现实中的轮椅上坐着一个四肢无力的徐宇航,地上轮椅的影子上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在日常生活中,像影子这样形影不离的存在,往往更容易被人忽视。
“啊!”徐母捂着嘴,双目圆睁,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怎么会这样?”
失去徐母的安抚,徐宇航再次开始抽搐。
卫安当机立断,握着轮椅扶手调转方向,以最快的速度原路返回了住院部,离开太阳回到阴影下没多久,徐宇航才慢慢停止了抽搐。
回到病房,卫安用公主抱的方式将徐宇航放到病床上,起身前抬起了他的手臂,确认没有照出影子,粗犷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姜士达就站在旁边,凑上前看了一眼,咂舌道:“影子没了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转行做经理人也有好几个年头,大小城市基本上都留下过他的足印,也算是见多识广,但人把影子丢了这种事实属闻所未闻。
时鹿对玄术方面知之甚少,一头雾水道:“人的魂都可以互换,丢影子难道比丢魂还难?之前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吗?”
姜士达仔细回忆了遍:“还真没听说过,再说影子是光学现象,没那么玄乎。”
孩子没有影子,徐母正心乱如麻,猛然间听到几人对话,错愕地抬起头:“你们不是学校的老师吧,究竟、究竟是什么人?”
她的心里抱着一点侥幸,从几人的对话中就可以判断出他们不是一般人,或许他们有办法把孩子的影子找回来。
既然确定徐宇航四肢无力并不是由疾病造成,那么也就没有隐瞒身份的必要,姜士达朝徐母递上一张名片:“我们是专门负责处理特殊事件的专业人士,昨天偶然听说了你儿子的事情,怀疑他不是生病那么简单,又担心判断错误引起家属恐慌,所以假借学校的名义前来探病。”
徐母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名片上,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伸出双手去接,捏在手上举着没动,神情急切道:“大、大师,你们帮帮我儿子吧。”
只是听说便特意上门查看,为了病患家属着想还带着果篮隐藏身份,这样的举动俨然获得了徐母的好感。
“你先别着急。”姜士达安抚了一下徐母的情绪,等她冷静下来才接着说道:“经过初步的判断,造成你儿子四肢无力无法动弹的原因应该是和影子有关,你现在仔细回想一下,在他昏倒前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是星期一在学校做课间操的时候突然昏倒的,因为前一天的周末和同学在外面疯玩了大半天,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很差,我们当时也没在意。”徐母说着说着眼眶泛起了水雾,“他爸爸去问了那几个玩在一块同学,都说那天见面后在常去的篮球场打了一局篮球,中午一块去吃的汉堡配可乐,下午到游戏厅玩了两个小时,之后就解散回家了。”
这些日子,医生问的最多的也是孩子吃了什么或碰到了什么,她一遍遍的回忆这些日子的吃穿还有活动,也找过近期和儿子一块玩的朋友打听,结果却一无所获。
姜士达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卫安,见他没有反应,又扭头去看时鹿。
时鹿摇摇头:“线索太少无从判断,而且现在也不能确定影子是在周末那天丢的,也有可能是周一上学的路上遇到过什么人或东西,又或者是在学校里面发生了什么,现阶段唯一能确定的是,诱发他身体出现剧烈反应的是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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