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一话题,气氛缓和很多。紫修也释然了。他轻轻叹了一声:“烟烟,我是有秘密。”
“想好再说哦。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其实,我的名字不是紫修。”
“哦。这没什么,化名嘛。那你真名叫什么呢?”
“我没有名字。”
“这我便不理解了。”
“因为,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他叫紫修。我只是迫于无奈,才以他的身份,在神界生活。”
尚烟惊道:“你娘居然生了双胎?那你哥哥现在在何处?”
“他一直在魔界。”
“所以,这世上既有紫修,又有另一个紫修。两个紫修,是双胞胎。”尚烟一字一句道,努力消化突如其来的大量讯息,但还是惊讶到忘了飞,整个人直直往下坠去。
“烟烟,小心!”
他赶紧飞下去,想伸手接她,可她又稳住了身子,晕头转向地飞着:“等等,等等,让我再细细想想。”
“好。”
尚烟陷入了沉思,但很快发现,飞着太干扰思路。她索性往下飞去,落在了热闹的集市中:“我不懂,即便是双胞胎,也该有不同的名字,他们为何不给你取名字?”
“因为我出生时便没呼吸和心跳,大夫和产婆都以为我是死婴,便只告诉了我父亲。父亲命人把我送出去埋了。但下葬之前,我突然有了呼吸,大夫诊断后却发现,我生来便有不治之症,活不过几天。父亲怕母亲伤心,便命贴身侍卫将我送走,骗母亲说她只生了一个儿子。那贴身侍卫平日听父亲提起过,母亲为孩子取名为‘紫修’,便将这名字告诉了暂时收养我的师尊。师尊便一直如此唤我了。后来,我身体一直虚弱,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他们便也一直不曾告诉母亲,世间还有一个我,直至家族遇难。”
尚烟听后,只觉得心里难过极了,道:“没想到你自小便命途多舛……最后你母亲知道你的存在了吗?”
“父王死后,她知道了。听说她当时喜极而泣,很想立刻见我,并且责备父王隐瞒有我一事。遗憾的是,那时她被囚禁起来了,直至她死去,我们也不曾见过一面。”
他说这些话时,神情淡漠,无爱也无恨,似乎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可是,尚烟却感知得到,这段过去是他的童年创伤,便像自己父母的事一样,或许一生也很难痊愈。她道:“可是,你为何会觉得自己没名字呢?不过是和哥哥共享一个名字罢了。”
“起初我也是如此作想的。小时师尊不让我出门,我便一直待在她府中。待我长大一些了,她也不让我见任何外人,并且告诉我,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哥哥还有我这弟弟。我偶尔会贴在房门前,偷听她与别人的谈话。我发现,当他们提到‘紫修’时,要么毕恭毕敬,要么引以为傲,说他文武双全,有父亲幼时英姿与霸气,绝非池中物。很显然,众人心中的‘紫修’,并不是我。我因随时会死,是没名字的,不过暂借哥哥的名字苟且罢了。”
尚烟越听越难过,越听越愤怒:“为何会这样,他们为何连名字都不给你一个?你父亲也不管管吗?”
“这也不怪我父亲。因为,见我活下来了,他有意将我接到身边。师尊却骗父亲说,我时常重病,可能换了环境便会死。父亲也只得就此作罢。这些也是父亲死后我才知道的。先前她只告诉我,父母都不要我,只有她会可怜我。若她也不要我了,我便像个落水狗一样,只会惹人厌弃。”
“你这师尊是不是有病啊!”尚烟气得嘴唇发抖,道,“她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小孩子!你爹爹难道没看出她是什么人吗?!”
“她很会惺惺作态,在父亲面前,总表现得很怜爱我,说她早已把我当作了亲生儿子。爹爹自幼习武,用他的话来说,便是个粗人,当真看不出女人这些弯弯绕绕,还十分感谢她。其实,她私底下情绪极不稳定,时而说:‘你好生可爱啊,你是这世间最可爱的孩子。’时而又说:‘你长得好恶心,便似你娘那样恶心。’动辄又打又骂,可每次打骂完了,她又会把我抱在怀中,痛哭流涕,拼命道歉。”
听到此处,尚烟又想起了他喜欢看蚂蚁一事,顿时茅塞顿开——他自己的人生,简直堪称一个活生生的雄蚁样板。和他走得近的女人,都彪悍至此,难怪他会那么窒息。
“你这师尊,真是病得不轻。”尚烟抽了抽嘴角,“她不会喜欢你爹爹吧?”
“你也这么觉得?父亲来时,我见过他几次,师尊看他的眼中,满满都是柔情蜜意。待听说父亲死后,她几次想要自寻短见,都被我拦住了。可惜,我被送来神界后,她还是挥剑自刎了。”
“可恨人必有可怜之处,唉。”尚烟抬头看了看紫修,笑道,“所以,我决定不同情你了。不让你当可怜的人。你既没名字,我们来取一个新的名字,好不好?”
“好啊。”少年眼中也露出了满满的笑意,“烟烟要为我取名字,我自然欢喜。”
尚烟敲了敲下巴,往四周看去,但见佛陀耶的象征——盘古之手,便在不远处。街道上,有小贩手举托盘,贩卖油炸钦山当康大排;陶器店正在售卖多孔花瓶、喂凤凰的孔饮水槽、养仙翼鼠的旋梯封闭容器等等陶器;鞋店中,有客人试穿长短不一的靴子,其中,试穿碧霞灵犀皮靴的客人引来了群众瞩目;快膳店中,大理石台上放置着佳肴餐盘,台后有神龛,神龛壁画中画着天帝玄冥、司风火□□的四元素上古神,他们脚下画着品尝祭品的四元素古龙,仿佛篆刻着上界永恒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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