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梨因在大堂巡视了几眼没看见想找的人,她也没急着拿手机,只是顺着那圈人的视线走出去了。
大门口一侧是她刚刚在那的视觉死角,出来后,倒是把这站着的人和一侧的石狮子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她这前桌不管在哪都不会让女孩子失望。
许洌就站在那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边上,整个人修长利落,削瘦手背的骨节青筋因握紧了手机而尤为清晰。
他身上那件冲锋衣拉链拉到了最顶上,堪堪遮住下颚线和薄唇边缘。头颈笔直,额前碎发比之前长了点,半掩剑眉,衬得那双锐利冷清的黑眸都多了几分温情。
见后边有道影子过来,许洌才侧过脸,视线往下看了眼她的脚。
宋梨因注意到他这反应,往后退几步,谨慎道:“你别告诉我这大晚上,你是来借我鞋的。”
“我看你穿的鞋能不能上山。”许洌抬手,手指拉下拉链拉到锁骨那停止,往前带路,“走吧,带你去山上走走。”
宋梨因张张嘴,“啊”了声。
天文台这个点还是开放的,西佘山景点还算自由又安全。虽然海拔在城市里不算低,但里头也称得上是灯火通明的小型城市。
山庄、超市应有尽有,护林员和安保巡查一天至少七八趟。不过大冬天除了团体活动,普通游客不会特意在晚上还出来观赏。
宋梨因还是觉得不太真实:“你这样脱离大部队跑出来,真的没关系吗?”
“我申请了。”许洌垂眸瞥她一眼,低声,“你没和老师说你出来?”
“我没有啊,他们一直在开会。”宋梨因一脸莫名其妙,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会特意打报告,能不能有点叛逆精神?”
许洌不吃她的这套激将,眉骨一抬,偏偏是副冷痞的语气:“不好意思啊。我,好学生知道吗?”
“……”
宋梨因跟在他后边走阶梯上去,遥遥看了眼这山道上的空寂:“我看新闻说山顶今天会下冬天的第一场雪,说不定我们刚登上山就开始下了。
灌木丛里已经能看见打霜,一层薄薄的白色晶体铺在叶子上。
“就是喊你来看雪的。”许洌见她在后面走得这么吃力,停住脚步,把自己的手臂伸过去,“抓手腕。”
宋梨因抓上去借着他的力往上走。
她说句话都能看见白色雾气,吸吸鼻子:“你不是说看星星吗?怎么又变成了看雪?”
许洌左手握成拳状,指尖抵着掌心,小臂肌肉线条被挡在外套袖子里。少年人不惧寒冷,他这会儿只觉得胸膛都是烫的。
手扯松了下里面的那件毛衣,他随意说了句:“你还真看见我发的信息了。”
“看见了啊。”宋梨因扯了下他袖角,不爽地猜测,“为什么会突然想带我来这?炫耀你们明天能玩,我只能在考场里考试?”
许洌居高临下地看她一眼,没跟她计较,淡声问:“不是有压力吗?把网名‘无压梨’都改成‘有压梨’了。”
宋梨因眨巴两下眼,她说什么来着?
许洌这人就是真的细心,连她自己都觉得明明是很小心翼翼的情绪外露,居然被他发现得这么快。
后边一路,宋梨因就没说话了。
越往上走越有点冷,一直到那个天文台上,她才小声接了句:“好歹是全国赛,有压力正常。”
许洌很理解道:“所以我这不是带你放松来了?”
宋梨因抿抿唇,松开他的手腕,搓搓用力过度而泛红的指尖:“嗯,我看你是带我夜跑来了。”
许洌没往下接腔,低头从口袋里找硬币。
相处这么久,他对宋梨因也算有点了解。
外露的情绪寡淡其实是有点丧气的表现,像只不把真实内心露出的刺猬,一旦被人碰到点真心,胡搅蛮缠也得把坚硬外壳给盖回去。
天文台这边只有两架观星设备,大冷天没别人在。这的观赏成本很低,一枚硬币有60秒的观看时长。
这会儿雾特别厚,宋梨因看了半天也没看见星星,惆怅地直起身:“什么也没有。”
“有,下雪了。”许洌低低沉沉的嗓音从后上方传过来。
山顶的风实在太大,他的声音被风削减,传到宋梨因耳边时只剩下一小缕。她还是听清了,求证般抬起头。
没料到江城的初雪会下得这么大,一分钟前还没什么太明显的征兆。这一刻,大片大片的白茫茫雪花覆盖下来。
宋梨因趴在栏杆上,手掌伸出去兜住几片雪花。合掌握紧,就变成了水珠顺着手心纹理往下流。
就这么乐此不疲地玩了七八次,头发蓦地被扯了下。
许洌插着兜站她身后看了会儿,提醒道:“该下去了。”
下山的路因为沾了雪变得有点滑,何况这雪下得又大又急,很快就在路上浅浅地铺了一层。
许洌没带她走之前那个阶梯,直接走得班级扎营附近那条宽阔的路。
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脚印,宋梨因朝他喊了句:“许洌,你快看,我把你封印了。”
许洌脚印比她大不少,走在她前边。她就一步步横着踩上去,像是个十字架。
他低眼看着两个大小对比明显的脚印,笑得有点纵容又揶揄:“你这鞋码有35吗?”
“看不起谁?我刚好35!”宋梨因最烦别人说她脚小,恼得抓起把雪要去扔他。结果脚一滑,直接往他身上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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