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飘揉着太阳穴:“嗯,她奶奶摔了跤。家里没人,这下在去医院的路上。”
左妮试探地问了句:“那她是不是不能来面试了?”
“来了也赶不及了。”祁飘叹口气,往好处想着反正宋梨因的成绩不走保送也能考上更好的学府。
她又交代了声:“对了,待会儿别在大家面前说啊。”
其实除了宋梨因来不了,还有个实验班的男生也因为发烧躺在家没法参加。
怕影响一车人的竞赛面试情绪,还是不说这么多为好。
但最后下车清点人数时,祁飘又发现班上的许洌居然也不见了。急得一边找通讯录号码,一边问:“刚刚不是还在吗?上去厕所了还是买水去了?”
“厕所没有。”从后边出来的黄文耀说道,“这一个两个都把竞赛当在玩呢!”
电话正要打过去时,后边的游誉说了句:“他身体不舒服,刚刚去医院了。”
黄主任有点气恼,碎碎念道:“祁老师,你班上这孩子也真是的。关键时刻掉链子,怎么能不和老师说一声。”
祁飘拧着眉,擦了擦镜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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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宋梨因伯父正好在市里,立刻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老太太一看自己儿子来了,精神比刚才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多了。
宋梨因站在那像个背景板,索性出去缴完了住院费。
正要回家的时候,看见前台那有道熟悉的身影正在问她这个名字的病人在几号房。
“许洌,你怎么过来了?”
她是大早上临时被巷子口的荣叔敲门喊出来,这会儿身上还只穿了件单薄宽松的毛衣。长发被根电话线发圈松松散散地绑了个低马尾,人显得很柔软。
许洌转过头,视线自上而下地把人打量了一遍,大步走上去:“摔到哪了?”
“我没摔,是我奶奶。”宋梨因怕伯父出来看见,先拉着他往外走,“谁跟你说我摔了啊?飘飘吗?”
“左妮说的,可能是我听岔了。”
宋梨因盯着医院阶梯下边背对着他们站的那个人,心不在焉地回了句:“是吗?”
许洌也刚赶过来,胸口还因为跑了会儿起伏急促,看见人才松口气,但语气还是挺冷淡地陈述一句:“你手机打不通。”
宋梨因听见他这嗓音,愣了愣:“对不起,它关机了。刚才下救护车的时候摔地上了,我晚点去修。”
许洌把身上外套脱了盖她身上,他过来得急,包也落在了学校大巴上。听见她这么细细地解释,情绪慢慢被安抚。
揉了下她毛茸茸的脑袋:“奶奶没什么大碍吧?”
“没事,就受惊了,要住院观察几天。”宋梨因往前走的脚步在正前方那人转过身来时彻底停住,喉咙梗了下,推了推身边人,“许洌,我想喝水。”
许洌往旁边几百米处的7-11便利店那看了眼:“在这等我。”
他人一走,宋梨因穿着他那件棒球服外套,把袖子往上折高了点。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站定:“周知非,一出来就急着找我?”
站在她跟前的男生是个寸头,头发极其短利。明明是比她没大几岁的年纪,五官阴郁柔和,眼睛里却多了几分浑浊狠戾。
周知非盯着她那张表情寡淡的脸,笑了下:“刚那是谁?”
在人流来来往往的医院门口,宋梨因并不怕他,脸上隐约透着不耐烦:“关你屁事。”
周知非起了点兴趣,看过去:“可是他站在那看着我们呢。”
宋梨因头都没转一下,磨了磨后槽牙,警告他:“不想再进去的话,你手脚就规矩点。”
余光瞥见远处人踱步走近,周知非站直身,脸色沉下来像是没听见她说的话:“先走了,下次再找你好好叙旧。”
许洌手里拿了瓶矿泉水,快要走到宋梨因面前时又停了下脚步。
买水显然是支开他,但是刚才那个男生又是谁?
不怪他瞎想,就刚才孟江南回复他的消息:【支开你见另一个男生?还和你差不多年纪?】
【她前男友呗!你惨了,她要是不主动提,必定是对那个前男友念念不忘啊!】
许洌在不远处其实盯着他们好一会儿了,脑子里唯一在想的事居然是比较。
从身材、长相到他们站在一起的距离,他在想自己和宋梨因这个“前男友”比到底赢面有多大。
宋梨因没有要和他解释周知非的身份,甚至拿过水后没提刚才偶遇的那位“前男友”。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各怀心事也没说话,慢慢走到周遭空寂的公交站台。
明明还是大上午,天色却混沌昏沉下来,像是有一场酝酿的暴雨要来了。
等了十分钟也不见回香樟巷的车,手机里的孟江南还一直在发消息轰炸:【少爷,真伤心了?】
【我跟你开玩笑,小宋就算是真有个前男友也是过去的事啊!你这条件还怕她吃回头草啊?正常人能对着你还看别人?】
【别醋了,她前男友再牛逼能怎么地?我都没听过有这号人物,是还在读书吗?反正和她拿着同一张录取通知书步入大学的可是你。】
许洌心烦意乱地关了手机,更烦躁了,像是从他这些话里找到了自己和宋梨因“前男友”的区别。
十几年来的涵养家教摆在那,就算偶尔脾气上头会打架会犯浑会说脏话,但始终和这种仿佛天生混在下九流里的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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