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所团队在左列,义诊团队在右列。
村镇口的大喇叭开始集召村民们过来,拿病历单的、拿各种法律合同的村民一窝蜂涌了过来。
在村干部的维持秩序下,一群人尽然有序地排着队,但这个地方连个大棚都没有,不少村民也吵闹地怨起日头太烈。
宋梨因戴着个白色渔夫帽,晒得头发都在冒汗,喊人过来:“辛梦,你和醒阳先把普法宣传的小册子发给大家,这些都是图画版,方便理解。让大家先去荫处等着。”
“好嘞!”辛梦看上去倒是活力四射,似乎对着山清水秀的景色还挺满意,举着摄像机对准她,“宋律,我先给你拍两张。”
“说什么,借贷?你儿媳妇还是你媳妇?哎哟老伯,你比划的又是什么啊!”
最左侧桌边传出烦躁的交流声,宋梨因看过去。
我根本听不懂他们说话,乡音太重了!”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盛西惜,从早上到现在,那张碎碎念的嘴就没停下过吐槽。
而她对面的一位老汉也有点不知所措地用蹩脚的普通话道歉。
这里实在太落后,听不懂他们的家乡话混着普通话也在情理之中。
宋梨因走过去,找一旁的村干部帮忙翻译,发现是常见的医患纠纷和民间不合法的借贷条约问题。
把这位村民的事情解决后,宋梨因看向闷闷不乐猛喝矿泉水的盛西惜:“我现在要去一趟学校,你跟我一起吗?”
“去学校干嘛?”她瞥过来一眼,“你干嘛拉我一起,我们很熟吗?”
宋梨因搬起地上的一箱新书。
“律所资助了几个留守孩子上大学,过去看看他们。”她转过头,直白地补充一句,“我们不熟,但你留在这也没帮上忙。”
其实盛西惜本来就是不参加这种下乡活动的,纯粹是看见这次同为小律师的宋梨因带领整个团队,所以才要来个副管理的职位一起过来。
她手抱在胸前,扬了下下巴:“走吧。”
这边的高中在县里,只有小学和初中并拢在一起的一所希望学校,离村委会也有近二十分钟的路程。
两个女生走走停停才到校门口,校长早就把几个小孩提前叫到了办公室里。为了表达感谢,又是递水又是开了电风扇对着她们吹。
宋梨因把书分完,对着几个人看了眼:“怎么少了一个郑阳阳?”
校长让这几个人先回班上,才解释道:“那孩子的爸爸前几天在外地的工地里出了事,在医院昏迷不醒。她总以为爸爸还在村口的工地那,拦也拦不住,隔三差五就跑去那找爸爸。”
盛西惜听了在一旁直翻白眼:“搞什么叛逆啊?施工现场哪能随便进去。”
宋梨因对这个孩子有点印象,很内向倔强的小蘑菇头,前年见到律所的十几个人过来还害羞得往屋里缩,会腼腆地喊她“小宋姐姐”。
她父母离异,家里只有一个奶奶带着。按岁数,今年应该在读初三了。
“喂,那我们过去找找吧。”盛西惜推推她手肘。
宋梨因不掩讶异:“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
盛西惜不耐烦:“谁家没个离异的父母啊。而且看这天都暗下来了,闷死了,待会儿肯定要下雨。”
工地离这就更远了,原路返回的时候,隐约可见乌沉沉的云压在青色山脉上空。明明刚才还是烈日当空,此刻云卷云舒,变得飞快。
山涧里起了一片白雾,一群低飞的蜻蜓和排成“人”字形的小鸟们从空中飞过,牵牛吃草的农民向她们看过来。
夏稻还没种,梯田里蓄着白色薄膜盖着的秧苗。一片一片的,自成一体景观。
盛西惜边拿手机拍照和拍视频,随口问:“这里风景还不错啊,为什么不发展旅游业?”
“你不怎么在国内旅游吗?”宋梨因找准方向,指了一下东边,“十几公里以外就是一个挺著名的沟寨景点。”
盛西惜:“那我们明天下午回去,能顺道过去玩吗?”
宋梨因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嗯?你觉得呢?”
“……”
村口这的工地边上就是几家纺织品工厂,小乡镇的建筑设施没这么多讲究,有生人进去也没警卫吹哨警告。
还是戴着白色工地帽的主负责人听说是徐璟同律所的法律援助律师过来,很殷切地拿着两顶安全帽过来给她们指路。
“阳阳那孩子吧,听不懂咱讲话似的!她爸去年年底就不在我这做了,可能没和她说吧,她这几天来来回回好几次。”
负责人找了个人问,说她这会儿正在地下室那溜达。
盛西惜走了这么会儿已经不太行了,瞥见工地有小卖部,还能扫二维码。立刻往那边走,边说了句:“宋梨因,你先去把那孩子带出来,我去给你们买水!”
工地边上就是一个巨大的水利工程发电基地,变电器的运作声音极大,轰隆隆的声音和下面的钢筋敲打声一起一落。
宋梨因进去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乱晃悠的郑阳阳,小女孩瘦黑的小个头很显眼。
“早就说让你回学校噶!这里哪有你老子在?”边上一位工人显然是劝了不止一两次,拖着木板往外走,无奈地摇摇头。
“郑阳阳?”宋梨因边下楼梯,偏头看她,“还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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