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洌呼吸屏住,低眸看她。
“我还对你特别凶。”宋梨因低着眼自顾自地往前走,咬了下唇佯装不甚在意地笑了下,“要是我真的死了,那完了。你以后想起我只会想到我的不好,你就会后悔怎么遇到过宋梨因这样的人,你的人生为什么要因为她……”
“我没后悔过遇到你,我的人生也是我自己走的。”许洌站定在原地喊停她这种话。犹豫须臾,突然问了句,“能抱抱你吗?”
宋梨因:“不能。”
意料之中的回答,他迟缓地点了点头。
“你没洗手。”她慢吞吞地补充一句,上前一步发号施令,“抬手。”
他刚举起手,胸口那就蹭过来一个人,他怔了片刻。
宋梨因伸手抱住男人精瘦的腰,毛绒绒的脑袋耷拉下,低马尾的头发有一缕埋在了衣服里。她埋着声线:“现在轮到我问了。”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一般。”
“遇到有趣的人了吗?”
“没有。”
“有再心动过吗?”
缓了须臾,许洌垂眼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开口:“没停过。”
宋梨因鼻子一酸,手攥紧他衣角,闷声坦诚道:“许洌,我还是很生气,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气消。”
他喉结滚了圈,眉峰凛烈。
“但生死之外无大事,我更希望你每次出任务都能平安回来。”
她把话说完,从他怀里退出来。若无其事转过身,藏起眼尾一抹红,“走吧。”
……
他们从村口到救援站的时候,大家都在收拾行李准备撤离,而史严面前一帮律所和医疗队的小女生们蹲着听他讲故事。
“你们不是陆军吗?还会开飞机啊!”
“陆军有陆航部队,也做海防训练,海军也有海上飞行员。”史严一脸“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科普道,“我们呢,是指以直升机为主要装备的前沿性主战兵种,是在全纵深机动作战里的骨干力量。”
盛西惜边吃撕面包片边问:“那你们都会什么?平时都做什么的?”
问得太深入,史严当然不会直说,当即瞎扯:“会说点外语,会自己煮菜,会按时上交工资。还经常出境出省出公差,最佳男友的典范了。”
“戚~”
一群人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立刻摆手拒绝。
辛梦摇头:“我可不要找个军人男朋友,一年到头不着家。”
“那不是挺好吗?”有男生接腔道,“工资按时交,三个人都很快乐哈哈哈哈!”
“不过也看脸吧。”盛西惜撑着脸,指了下许洌刚刚进营的位置,“你们许队长那样的,肯定不缺女朋友。”
辛梦小声呛她:“他不缺也只说明有喜欢对象,你目的还能再明显点吗?”
边上另一个士兵开口:“这你们猜对了一半,我们军区大队最受女孩们欢迎的就是许队了,但他不开窍。”
“别瞎说啊。”史严笑得戏谑,“开窍又不对着我们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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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车部队在次日早上8点到了村口位置。
医疗队带着重症患者先行离开,有记者过来对她们这批志愿者进行随机采访。
宋梨因往那堆过来做交接的迷彩服士兵里瞧了半天也没看见熟悉的脸。
她对军兵种的了解太少,只知道许洌头衔好像高一点,制服也和武警的不太一样,他应该是属于解放军军种。
义诊医疗队的梁勘拍完照,走过来:“在找人?”
“没。”宋梨因下意识摸摸后颈。
梁勘也没说破,像是随口提了句:“凌晨4点多就走了,震源中心的山林发生落石,听说又砸伤了不少人。”
说完,医者仁心地叹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异常沉默,不比来时那会儿的心境。
经历一场灾难,他们为自己的健全平安感到庆幸,也对这几天所见所闻感慨万千。
律所给宋梨因这批人放了一周假,也以律所名义向灾区捐了一笔善款。
她在家这两天也没消停,一直在关注抗震救灾的新闻消息。樊苓更是后怕地赶过来在她房子这住了两天,朋友和一些相熟的客户都发来慰问消息。
郁里这次地震伤亡惨重,全国各地不少物资没少往那送。
地震后的第三周,考虑到人体在不吃不喝能支撑的极限后,救援工作放缓,部分官兵返回到驻地,受灾人口统计出来又是一片惊心怵目的数字。
许洌是在地震后的第四周回到京市的。
能这么清楚地知道日期,是因为那天临近下班时,宋梨因微信列表那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和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十分直白:【我是许洌,这是我的号码。】
宋梨因看了眼,没存。又接到汤媛的电话,说今晚半夜的航班回国,到时候直接住她那。
彼时宋梨因正好打车回家,握着手机,脑袋一侧靠着车窗:“可是你确定不住酒店吗?我怕有狗仔跟到我小区来。”
“我在国内哪有这么红啊!大龄打工艺人难得回到祖国,你居然还让我住冷冰冰的酒店!”汤媛咬牙切齿地喊她名字,“宋梨因律师,你未免也太冷血无情了!”
宋梨因一脸无语:“行,你说半夜,那到底是几点的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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