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惊双继续。
“胭脂水粉铺的老板常年沾染各色香粉,身上的脂粉味不是轻易能清除的,可这七起杀人案,没有一起死者身上有那种浓重的脂粉味, 除了年纪稍大的那位女死者, 其他人身上都几乎没有脂粉味, 而那位年纪稍大的女死者身上的还是劣质的脂粉味,同官差在女死者家搜出来的一样。”
衢州知府听明白了,三个嫌疑人中,林大夫的嫌疑反向排除了,胭脂水粉店老板的嫌疑也算是间接排除,只有这个袁奇嫌疑没办法排除。
可等到衢州知府审问袁奇时,却觉得他怎么都不像是那个杀人凶手。
衢州知府问什么,袁奇都会回答,只是他的回答要比常人慢一些。
“您说的那几日,我都有在书院温书,虽不是次次有人看到,但既然有七起案件,总有那么几次,会有同窗看到才是。”
袁奇语调平稳缓慢,显出几分愚钝,但他却不见任何慌张之色,仿佛问心无愧。
衢州知府立马派官差去书院调查,同时他看了一眼,在地上跪着的袁奇,压低了声问身旁的燕惊双。
“燕护卫,且不说他的不在场证明,就袁奇这身子骨能杀人吗?”
袁奇比一般的书生还要来的清瘦,衢州知府才有此一问。
燕惊双:“先前去寺庙调查的时候,同那扫地僧人多聊了几句,袁奇虽然不像胭脂水粉店老板一样虎口有厚茧,但扫地僧人说曾不小心碰到过他手一次,也是有些许粗糙。”
“早年握过刀剑之人,若是好几年没碰,手上的茧子会消散,但肌肤不会恢复光滑。”
“那你意思是袁奇也是学武的?”
燕惊双摇头:“方才去他家的时候,我有注意到他家厨房有一套完整的刀具,如果我没看错,该是杀猪主刀,刮毛刀,开边刀,脊骨砍刀,剔骨刀,切肉刀。”
“这六把刀是屠户家必备的,寻常人家不会准备这么精细,知府大人可以回袁奇的籍贯地查查他的背景。”
袁奇的籍贯地离衢州不远,衢州知府立马又派了另一对官差赶忙去调查。
不过这两件事,不论是哪一件都需要时间,衢州知府便先把袁奇收押。
等到袁奇带下去后,衢州知府转头看向两人,疑惑道。
“先前你们不是说,能做下这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定然是一个胆大心细,绝顶聪慧之人。”
“可我瞧着这个袁奇木讷不已,连我的审问,他都要反应一会才能回答。”
“我瞧着他不像啊。”
袁奇的反应太过真实,知府大人怎么看都不觉得他聪明,若不是愚钝,便是太会演。
燕惊双:“袁奇确实不像。”
难得,燕惊双这次没同衢州知府唱反调。
衢州知府大喜:“正好林大夫还没走,要不要让林大夫给袁奇瞧瞧。”
天资愚钝或是很难看出来,但如果是后天受到什么重创导致愚钝,林大夫是能瞧出来的。
虽不知袁奇是哪一种,但看看总是能佐证些什么。
燕惊双也点了头:“可以。”
衢州知府:“那我连忙去安……”
可他话还没说完,眼珠子倒是从燕惊双移到了一直没说话的颜鹤卿身上。
衢州知府心道,他也真是急糊涂了,怎么下意识同一个护卫商量,还听这个护卫的话,把他当主子一样看,这些事怎么也得颜世子点头才行。
等到颜鹤卿也点头后,衢州知府才快速走了出去,安排林大夫去看袁奇。
衢州知府是个好官,虽然着急查凶,但也不想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衢州知府出去后,屋子里只剩下燕惊双和颜鹤卿。
但两人的神情都有些沉重。
她二人彼此对看了一眼,颜鹤卿道。
“你觉得袁奇不是?”
燕惊双顿了顿:“我希望他不是。”
“所以,你才让衢州知府去找寻方法佐证袁奇的清白。”
“目前而言,袁奇是嫌弃最大,但他所表现出来的,同我们对凶手的画像相去甚远,甚至完全背离,如果他真的是那个凶手,能骗过你我,那他的聪慧定然在我二人之上。”
“所以,你是不甘心?”
“我又不在意这些,只是我会觉得这样会推翻我的认知,会让我对自己的识人之术有些挫败吧。”
颜鹤卿看着垂眸思索的燕惊双,他墨眸好似有些许微光闪过,略微沉了沉。
“可是,世上好些人都不只是拥有一面。”
“是这个道理,可……”燕惊双话语忽而顿住。
她愣了愣。
颜鹤卿:“可怎么?”
燕惊双望着身前眉眼清润的颜鹤卿,她眨了眨眼:“没什么,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颜鹤卿笑了笑:“兴许你最近是太累了。”
燕惊双揉了揉眉心,心道。
也许自己最近真的太累了。
刚刚才会看茬了眼,出现了幻觉。
清贵高洁,宛若高岭之花的颜鹤卿怎么会眼神闪过一丝阴鸷呢?
***
翌日,燕惊双没睡几个时辰,就被外头的官差敲门唤醒。
原来是对于袁奇的调查有了结果。
袁奇的父亲还真是个屠户,但袁奇也有了不在场证明,且是人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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