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杨哥听到货车发动声音后,盯着货车离开的方向,以为他也想走。
为什么说也,是的,他想跟着货车离开。
杨东摇头,周围没人注意他们两个,他对孔永英说:“我妈在车上,我刚看到她了。”
孔永英震惊,努力让自己不发出怪声:“所以连亲妈都没认出来你是吧?”
他打饭排在杨哥前一位,没看到也没听到杨哥和谁打招呼。
“我妈应该认出我了,现在不是上演母子相认戏码的时候。”他也看见他妈泛红的眼眶了。
“我思想觉悟不够高,如果我妈来了,我还想我妈拉我去说事情,带我回家洗个澡睡一觉再回来干活,我感觉我臭到鼻子快失灵了。”孔永英已经习惯身上的臭味。
连续潮湿天气本来就会有臭味,如今混合臭泥和臭汗的味道,更是臭上加臭。
“快了,我看雨小下来,我们很快能回到家里。”
货车已经离开,杨东接着干活,孔永英也不再说话,专心干活。
...
一行人回到食堂,谢师傅把话转达给领导后,去干活准备晚饭。
他们如今也就在做完饭,轮到自己吃饭的时间有空闲,吃完饭要继续准备饭菜,量比平常做生意时候更大,在外面抗洪的人体力消耗大,食物吃得多,近两百人的饭食,由食堂三十号人做,花费不少时间。
“立秋,我跟你说啊,你妈看到东东很快就哭了,我认出东东,乞丐都比他们一群人看着体面,真是太惨太辛苦了,还是你想得开,没跟过去,跟过去看了准难受。”
大嫂小姑子在食堂办公室,严松梅跟沈立秋待在厨房,食堂暖和,角落还挂着好几件衣服。
下雨天外面不能晒衣服,衣服放在厨房“晒”,烧锅的时候放灶膛附近,烧火的人看着衣服,防止火苗溅到,不小心烧了衣服。
严松梅认为立秋不可能没时间没空过去,所有理由都是借口,单纯不想过去。
要么是见过不想再去看了,要么就是知道去了无益,干脆不去。
沈立秋属于后者,送饭她没有一次跟着,不想看到东哥的样子给自己添堵,东哥也不一定需要她的特殊对待,干脆让他和大家一个待遇。
他真有需要了,托师傅转达给她好了。
一次都没说过,他倔,她也跟着倔。
“我怕看到心堵,只能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妈想去看他,我不可能拦着,舅妈,东哥有和妈说上话吗?”她猜没有。
严松梅听她问到,想起来被拍手背这茬:“你妈没说上,舅妈差点说上,被你大舅妈拍手背阻止了,我事后想想,你大舅妈拍得好,要是我和东东说上话,东东得有多尴尬,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沈立秋觉得许多双眼睛看的应该是饭菜,没几个人会在意杨东亲人来看他这样的小插曲:“打招呼的话东哥还容易被他们领导盯上,他老婆开食堂的事情,他们单位就一个人知道,还是单位小后生,别人都不知道。”
“小后生是怎么知道的?”严松梅挺爱打听这些琐事。
沈立秋:“他太客气,东哥顺手帮他,他想请东哥来我们食堂吃饭,东哥挺不愿意,拒绝了,对方还是坚持请客,最后就说了……请客请到自己家里,怎么想都很扯。”
“这种情况的确要说,瞒着太难受了,我肯定忍不住说出来,我没太多顾虑,我告诉我单位同事,我外甥媳妇开食堂,上次送她们糖和水果,她们说要来照顾你的生意,有几个真照顾了,还来跟我说食堂什么菜好吃,我一听就知道真去过。”
她把自己喜欢吃的推荐给她们,她们还尝了别的,都是食堂固定菜色。
食堂固定菜色之所以固定,全是因为卖得好,能说出其它固定菜色的人,绝对来过。
舅妈不介意给食堂做宣传,沈立秋自然不会想要撇清关系:“如果舅妈同事需要的话,我可以送些饭票给她们,我们食堂有一荤一素饭票,能免费选一荤一素的菜,也能抵部分饭钱,等洪水过去,我再送些饭票给抗洪战士们,这些日子辛苦他们了。”
“立秋你真是心善。”
“舅妈你才是心善,比起你和舅舅的捐赠,我做的这些事微不足道。”
两人互相夸了几句。
下午曹玉泉和严松梅给婆媳两人留下说话空间,她们去帮忙做晚饭。
婆婆中午送饭回来后,情绪十分低落,眼睛红了一圈,沈立秋感同身受,她不想见东哥,见不到东哥,时间就会过去得很快,每天忙着做饭,都没空哀愁。
沈立秋安慰婆婆安慰了半个小时,后头去忙采购的事情,趁着货车还在,把该买的东西买下来,摆在最前头的就是蔬菜,田里的作物损失严重,粮食蔬菜都紧缺,紧缺还是要去找,人武需要的东西也给他们准备齐全。
岑彩没有整个下午都在那里哭泣难过,儿媳妇走了之后,她也跟着两个嫂子去干活。
哭有什么用,不如帮忙做几个馒头,叫处在抗洪一线的人吃饱肚子。
...
小姜:“领导好厉害,领导的亲戚也好厉害。”
晚上睡觉,小姜小赵打好地铺躺下来,小姜隔着帘子对已经躺在床上的沈立秋说。
今天她也坐上了真正的货车。
几个大师傅都想坐车,中午谢师傅坐过了,下午领导去买东西,除了晚上要送饭的师傅,剩下两个没坐过货车的师傅都跟去了,过过坐货车的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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