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吧。”但丁的话语声既空灵又庄严,他看着面前渴死如求甘霖的男人,残酷地说出判决,“忏悔你手上所沾的一切血,忏悔你犯下的一切罪,在最终审判来临之前一直忏悔。”
纪德没有发出声音,但他放空的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说明他听见了但丁说的话。
流下的汗滴。微微颤抖着的身躯。
曾经这血肉皮囊有如铜墙铁壁,现在却在但丁的利舌下锈蚀。
“你将到期而死。在那之前,你需赎你的罪,不得逃避。”
只能将苦痛之鞭抽到别的地方去,把无限的痛苦转化为有限的痛苦。
这是赤枝从文豪纪德身上得到的灵感,不管怎么样,忏悔就完事了。
当然,要是忏悔的时候能学习前辈圣奥古斯丁写本《忏悔录》什么的就更好了。
赤枝看着纪德的影子随着太阳位置的变化逐渐弯曲,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对方也没有突然攻击性增加暴起伤人,而是依旧神情恍惚,于是放心大胆地把领子下面的定位器拿出来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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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年轻的黑手党干部坐在校长室的椅子上,和上次不同的装束让他看起来既阴沉又吓人。
“你问哪个为什么?是为什么我和但丁会合作插手mimic的事,还是为什么我们能做到让你每次都正好来迟一步?”伊拉斯谟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十指交叉叠在颌下,“还是一些你应该去问但丁的为什么?”
两个人的位置和上一次正好相反。
“是为什么你们要让所有人觉得织田作会去解决mimic?”太宰治问出的话超出了另一个人的预计。
伊拉斯谟收起了那副游刃有余的表情,有些感慨地说道:“你总是带给我惊喜。”
“我们的确花了大力气让织田君建立对mimic的仇恨,以确保在最后一幕到来之前事情在某些人眼中没有脱轨。在这一点上,我和但丁有各自的想法,不过都同意不要过于打草惊蛇。”他的语气相当坦陈,“我需要横滨继续安定下去,而但丁执着于扫平织田君未来写作路上的一切障碍,物理上的或者心理上的都是。”
所以是织田作这些天的行踪被当成了幌子,他们借此暗地里做其他的准备吗?太宰思考着。
等等!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
“织田作一开始就被盯上了。所以但丁找上你来帮忙。你会答应,是不是因为敌人会拿孩子们威胁织田作?”联系织田作和mimic首领异能力相同这一点,这次事件最后的迷雾也在太宰面前散去。
至于但丁怎么知道,又怎么做到这些事,实际上是最无关紧要的部分。
一旦理解了关键,太宰治的大脑就迅速筛选起各种可能,无数的信息从他的脑内一闪而过,然而随着他思考的深入,他的脸色变得越发差起来。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嘴唇阻止了牙齿,牙齿阻止了舌头。
并不算太难的答案。排除了作为干扰项的但丁和伊拉斯谟后,从动机、信息差和完成手法不可或缺的一些特殊条件来看,人选根本就只有一个,他之前没想到对方完全是因为灯下黑。
他的老师,森鸥外。
就在这个时候,伊拉斯谟还笑着插了一句话:“刚才忘了说了,现在补充一下。那天我在气象观测所救下了坂口安吾哦,我记得那天去过现场的人除了港口黑手党的以外,还有一支穿着全黑色装备的训练有素的部队。”
最后一片拼图补全。
“安吾,他是从异能特务科潜入到港口黑手党的特工,然后又被森先生派到欧洲潜入mimic。”太宰治用微弱的声音将这句话说出口,双眼没有看向伊拉斯谟。
随即,他又用稍大一点的声音说道:“三面间谍,坂口安吾。”
校长看着坐在对面的少年像是在评估着,回忆着什么的表情,等到了第三句话。
“算了,他还活着就行。下次再找他算账。”太宰治的声音回到了常规音量,转而问起别的事,“既然你们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的内幕,然后借那个人的计划做自己的事,想必一定知道结果如何吧。”
这次他甚至懒得提森鸥外的名字。
“这么相信我倒是没有必要。”伊拉斯谟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他今天应该在和异能特务科谈判,我不确定你现在去港口黑手党大楼能不能遇上他。”
“这最后一面也不一定还要见。”虽然这么说着,太宰治脸上浮现的表情却是难以捉摸的,像是在算计人的那一种。
“随便你,只不过我先表明态度——我可不希望港口黑手党已经到手的异能开业许可证飞了。你要是愿意接手后继续给学校提供资金,我也不介意港口黑手党换个首领。”校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上一句话说完就朝门口走去的太宰治的背影,说出真假难辨的话。
“不必了。没兴趣。”从被猛得甩上的门缝里溜进来的是对方干脆利落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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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作之助在书店谎称自己是「铃木柳吉」雇佣的侦探,拿到了那张画有红×的地图。
红×的位置应该在横滨西部的山麓地带,但具体在那里恐怕要到那里才看得出来。
织田听着店长描述闯入人员的特征,在心里和mimic的士兵进行进一步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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