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我正端坐在主殿内,侍从在我身边小身提醒,“该到接受祷告的时间了,请您移步拜殿。”
侍从半躬着身子,把我缓缓扶起。
拜殿外,朝贡的村民整齐有序地跪列在地,我掀开门帘,高高端坐在主位上,然后微微冲侍从点了下头。
“起——进殿——”
领头的一个村民带着其他人对我行礼,恭敬地跪拜在地上,然后小声说出自己的诉求。
我坐在高位上听着,旁边有侍从拿笔在纸上记载下他的诉求。
“……斗胆劳累大人了。”
我对他们摆摆手,侍从便很有眼见力的安排他们退下。
轮番几次,直到太阳西下,这天的朝拜才算结束。
我看着侍从整理好呈交上来的诉求绘马(木牌)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辛苦大人,不过就要到祭奠了,这些必须在那之前处理完……”
侍从苦兮兮地看着我,在我凝视的视线中抖了抖。
我认命地看起桌上堆成山的绘马——
希望能安稳度过蝗灾?丢下帐围住作物就行。
希望失明的儿子重获光明?施展下治愈术。
……
完成的绘马会自行消失,终于处理完桌上这对绘马时,窗外的月亮已经高高挂起。
屋内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点起的蜡烛照得亮堂堂,我伸个懒腰打算躺在榻榻米上欣赏月亮休息一下。
但在我的死亡视线中,侍从又搬来了一堆绘马堆在矮桌上。
“大……大人……这是最后……啊!仆从不能为大人分忧,非常抱歉。”
侍从颤抖着身子跪在我面前,我烦躁地呼出一口郁气,但并不打算对侍从发火。
“我出去透透气,不用跟过来了。”
踏着迤逦的月光,我投向黑夜的怀抱。
说透气,但这附近的一草一木,一鸟一石都是我亲自看管的,早已烂熟于心,所以也没什么可逛的。
但刚走出门还没多久就折回去也太丢人了吧。
“哈啊。”
我叹口气,隐藏身形,飞到主殿的屋顶上坐好。
清冷的月亮挂在头上,细碎的银辉点缀在我精美的衣袍上,折射出动人的光彩和华贵。
“唰唰唰——”下方传来扫地的声音,是另外两个侍从。
因为我不喜欢吵闹,所以整个神社只用了三个侍从。
我听到门被由内向外“吱吖”一声推开,管理我公务的侍从走了出来。
“大人呢?”扫地的侍从小声地问了句,另外一个小心翼翼地往里探头看。
公务侍从摊摊手,“大人出去了。”
“每天都要处理那么多诉求,大人可真辛苦啊。”扫地侍从感叹着这么说了一句。
“……我倒觉得大人最辛苦的地方不在这里,说起来也是我等无能,大人就算是劳累了,我等也没办法为她解闷。”
“确实没办法的吧。”公务侍从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我是因为歌声动听才有幸被选上来服侍大人,但从看到大人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不敢开口,那样的神灵大人,哪怕是对视都感觉是亵渎。”
其他两个侍从听了许久都没再开口,我坐在屋顶上百无聊赖地躺下。
“神灵……也会寂寞吗?”其中一个侍从踌躇开口。
但是没有人回答。
一阵冷风刮过,厚厚的云层盖住了月亮,三个侍从打了一个哆嗦,对视一眼相伴回寝歇息了。
我却在屋顶上望着天空一夜无眠。
又是同样繁忙的日子,山脚下却传来了热闹的声音,声音逐渐变大到我难以忽视的地步。
说起来祭奠好像就要开始了……我拈着一块绘马走神地想着。
侍从脸上也是洋溢着掩饰不住的笑容,我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他立马收敛了表情。
“怎么了?有什么好事吗?说来我听听。”
侍从红了脸,“啊不……其实趁这次祭奠,我的幼驯染说要和我一起度过。”
“啊这样呀……那么提前祝你们幸福?”
所谓言落事定,从我嘴里说出的即使是最简单的祝福也属于“言灵”。
侍从涨红着脸,感激地鞠躬:“十分感谢您的祝福,山神大人!”
祭奠虽然开在晚上,但预热活动在下午四点就会开始,中午一过我就放了侍从们的假,诺大的神社只剩下一个我。
“结束了……”我站起来,身前是干净的桌面。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侍从涨红的脸,听着山下喧嚣的锣鼓声,我决定下去看看。
摸下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换了一副面容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喂!这位大人要来捞金鱼嘛!”路边坐着的一个老板冲我吆喝。
我看向他的摊位,养了许多金鱼的木盆旁边正兴致勃勃捞金鱼的不就是我的侍从嘛。
旁边和他一起蹲着的女孩……大概就是他的幼驯染吧。
“真厉害啊!”女孩看着侍从捞起一只金鱼夸赞到。
我走了过去,“老板麻烦给我一张网。”
付过钱,老板递给我一张小小的纸网,纸网沾水本就很容易破,更何况捞上来的金鱼还会不停的挣扎。
不过这些对我根本算不上什么,我学着侍从的动作,飞快的捞起金鱼,很快我的木碗里就有一只金鱼,两只金鱼,三只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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