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大手一挥,身后的带刀禁军便如狼似虎般扑了上来。
刘叔惊怒交加,大声呵斥着,又奋力挡在郁子清面前,却完全是螳臂当车,转眼就被踢到一边,旋即,郁子清便被按住。
即便如此境地,郁子清也不怎么慌忙,只担忧地看了眼刘叔,又看向张林和那些兵丁时,脸上毫无惧色,声音都还平稳着:
“郁某的确在应考前更改了姓氏户籍,但不过是改回到亲生父母膝下,此事郁某养父生父乃至乡贤邻里人尽皆知,并无不可告人之处,也全然没有违反法令条文,况且郁某是当今天子钦点的状元,不知张大人是何底气,竟然如此对待郁某?”
他如此不慌不乱,倒叫那些扑上来的兵丁愣了下,闻言便停了动作,看向张林。
张林却浑不在意地一笑。
“死到临头还嘴硬!要怪便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吧!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拿下!”
大手一挥,那些愣住的禁军士兵再也不迟疑,立刻冲了上来。
郁子清被双手绑缚在背后跪倒在地。
他无暇为这屈辱的姿势而愤懑。
他只是看着张林那嚣张的脸庞,眉头紧皱。
卫枢,竟已毫无忌惮到如此地步了?
他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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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弯弯和陈起所待的小院很快也遭到了同样的待遇。
只不过小院早已人去楼空,兵丁们仔细找过一番后便离去了。
这样的情景还发生在许多地方。
百姓惊慌失措,怨声载道,甚至许多人以为又要打仗了,不少人收拾起金银细软就要跑路,然而城门已关,早已出不去,满城都是到处搜查或巡逻的禁军。
而这同样的一幕,不止发生在民间,甚至发生在——皇宫。
“我可真是小瞧了卫枢,他这是……要谋反啊。”
刚登基几个月的皇帝坐在龙椅上,神情似怒似笑。
谁也没想到,已经经过一番动乱,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后,竟然又会遇到真真正正的谋反这种事,还是此前正在恢复气势与名声,眼看又要重振旗鼓,得到重用的卫枢。
今日早朝一下,宫门处便传来哗声,一部分本来担任着守护皇宫之责的禁军,竟然向同僚下手,与此同时,还未来得及离去的上朝的百官,赫然一下分成两派。
其中一派以卫枢为首,直言当今天子杀戮太重,不配为君,请其退位让贤。
然后推出一个笑眯眯的雍亲王。
雍秦王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
是当今皇帝的叔祖辈人物,因为年纪大,辈分高,早就耳聋眼花,所以得以在几个月前的大清洗中逃过,但谁知道,如今竟然被卫枢等人推举着,也要觊觎下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皇帝讽刺地笑了笑。
他倒不是笑雍亲王。
雍亲王耳聋眼花不是装的,他真就是一个糟老头子而已,虽然糟老头子居然还觊觎着皇位让他小小地吃惊,但也并不算意外,毕竟他屁股下这个位子,谁不想呢?
他是笑卫枢那群人。
在朝政已经渐趋稳定的当下,忽然发难,又推举出雍亲王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当皇帝,图的什么?还不是雍亲王好控制?好继续当他们的傀儡?
看来之前,还是没把他们杀怕。
“陈起如今在何处?”尽管此时皇宫内外都在火并,皇帝却似乎并不太着急,只悠悠地问了身旁人一句。
身旁人,宣明,却把脸皱成了苦瓜。
“我、臣,臣也不知道……”
“啊?”
皇帝悠悠的神情陡然消失不见,“霍”地一下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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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起带着卫弯弯飞快转移了地方。
将卫弯弯安顿下来后,陈起抱住她。
“情况不对,我要离开一下。”
忽然被抱住的卫弯弯还没来得及别扭,听到这话,立刻推开他。
“你快去。”
在陈起转身后,又忽然叫住他。
“但是,要记得回来!”
陈起站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重重点头:“嗯!”
说罢便大踏步离去。
陈起离开,卫弯弯便打量起四周,然后通过附近那些高高的建筑,恍然发现——
“这里是清安坊?”
卫弯弯问陈起留下的人,也是方才来禀报陈起的人,更是前几天,被陈起派出去调查当年之事的人。
那人点头应声是。
“这里禁军刚刚搜查过,短期内应不会再来,就算来了,屋子下面有隐秘的地道,小姐也可随下属们去地道躲避,所以不必担心。”
卫弯弯摇摇头,她倒不是担心安全的问题。
——在这方面,她对陈起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她看着眼前的人,想着这里便是郁子清和眉娘的香粉铺子所在的清安坊,便想起了方才陈起跟她说的那些事。
眼前这人,便是去过了眉娘那铺子的人之一吧?
“你去过眉娘的香粉铺子了吧?你们问过当年的事后,眉娘她们怎么样了?现在在哪里?”
方才刚刚得知真相,卫弯弯几乎全然被自己的身世、自己亲娘的遭遇占据脑海,这会儿回过神来,才想起那段故事里的另外两个,不,三个重要人物。
眉娘,以及那两个曾是她亲生母亲婢女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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