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目前发现的几名死者中, 只有他死的最为痛苦。然而他并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在档案中也没有任何违法乱纪的痕迹。”
“当然, 不仅是他,其他大多数受害人也都是履历绝对干净的无辜民众。”
侦探先生做了一个深呼吸, 收起手机, 闭上双眼,仰躺进沙发里。
他蹭着耳边的猫说道:“因此,现在你可以知道一件事。”
“本案的凶手是一个并不典型的愉悦犯。”
“他在收集纪念品的同时, 会把注定要死的那些人和失去纪念品也不一定会死的人分得明明白白。”
“不一定会死的受害者,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曾经受到过这样的伤害。而注定要死的受害者,就比如‘萨马拉·唐’,则是会在极端的痛苦中死去。”
江户川乱步抱着黑猫,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抓着曼德勒猫的后脑勺。
愉悦犯向来是最难捕获的凶手类型之一,因为无法从犯案动机锁定嫌疑人,只能从作案手段等方向进行推断,所以也很容易受到各种因素的干扰。
大概这就是曼陀罗连环杀人事件居然可以排到分值最高的那一档的原因了吧。
只不过对于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大人来说,这几个受害者的关联实在过于明显了。
苏格兰场居然看不出来,果然是警察中的笨蛋也十分多的缘故!
江户川乱步的解说跳跃性很强,以至于阿尔薇拉连死者照片都不害怕了,一个劲地用猫爪翻看着资料,想要从中找出能够得到他刚说出的推理结果的内容。
然而未果。
她只好把疑问和盘托出。
“纪念品是什么意思?注定要死又是什么意思?麻烦世界第一聪明的侦探大人为我更加仔细地说明一下,可以吗?”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向我询问了,那么我也只好回答你啦。”
明亮的月光从落地窗外泼洒进来,笼罩在两人的身上。
映着瞳孔中的点点银白,江户川乱步那双碧绿色的眼瞳中显露出超脱世俗的通透。
他很笃定,全然一副世间万物都了然于胸的模样。
“死者‘萨马拉·唐’,他名字的开头分别为‘S’和‘T’,正是在字母表上紧挨着的两个字母。”
侦探先生体贴地划过去照片,只留下了萨马拉的个人信息页。
他伸出两根手指,一根指向死者的名字,一根指向尸检报告中的关键词——“Skin”和“Tongue”。
“对于凶手而言,这个人所留下的纪念品指的就是皮肤和舌头。失去了舌头的人不一定会死,但没有了皮肤的人必然会死。”
“既然会死,还不如以一种更能让凶手感到快乐的方式去死。”
女巫小姐从他的膝头跳下,半点不在乎形象地扯过江户川乱步的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她打了一个寒颤,却根本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追问着,“那其他死者呢?”
“面目全非的‘莫丽·奈尔森’被发现时,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下颌骨(mandible)。经过尸检才发现她的上颌骨(maxilla)缺少了最中心的部分,而中脑(mesencephalon)和后丘脑(metathalamus)则不翼而飞。凶手甚至恶趣味地取走了她的鼻中隔(nasal septum)。”
“这是M和N。”
江户川乱步缓了一缓,才接着说道。
“而‘格林·赫斯特’,作为G和H,他的纪念品则是胆囊(gallba□□)、心脏(heart)和下丘脑(hypothalamus)。还有两次都被选中的‘克里斯·戴维斯’……”
小女巫缩在被子里,弱小可怜又无助地捂起耳朵,疯狂摇头拒绝道:“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她就连听别人转述,都觉得身上抑制不住地疼了起来。
从皮肤到心脏,从大脑到脚趾,无法屏蔽的共情在作用时,幻痛也在肆意流淌。
见阿尔薇拉把被子扯得更紧,江户川乱步只好意犹未尽地停止对案件的转述。
“我是可以闭嘴啦……”他闷声闷气地说道,他从沙发里站了起来,蹲在小女巫面前,“只是听我转述,你都这么承受不了。”
“你明天真的可以和我一起行动吗?”
“我可以,我一定可以。”阿尔薇拉咬着牙下定决心道,“迟早也是要面对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差别!”
话音刚落,她便又变回了白手套的模样,自然而然地霸占了床上的另一个枕头。
“我先睡了,你也赶紧睡吧。那个叫坡的家伙不是和你领了同一份资料吗?明天肯定要赶在他前面赶到现场才可以吧?”
某侦探先生只好表示:“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这也并不是你不回自己房间的理由。”
小黑猫在枕头上团成一团,压根分不清鼻子嘴巴还有眼睛都在哪里。
“那好吧。”完全理解了阿尔薇拉没有半点想要回去的意思,江户川乱步也只好接受了这个局面,“你想在这里睡觉,那就睡吧。”
小侦探对小女巫的固执也是有所了解的。
当她脾气上来,打定主意想要做一件事时,她会用各种方式来达成目的。
因此,当阿尔薇拉坚决不想单独睡的时候,她宁愿变猫也不会一个人睡。
就比如被吓到的现在。
只不过,身边多了一个呼吸声时,确实会让人感到一种孤身一人所不具有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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