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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少能参与这一类她的感慨,然而多卡斯话题跳得很快,“阿尔法德说认识他——我可不希望是什么迷乱的同性恋派对”。
    “我不知道舅舅的取向是什么样的”,西里斯耸耸肩,“但是他对我挺好的”。
    “这挺好的”,多卡斯又恢复了看起来挺开心的状态,显然她也就是随口一说。
    教堂广场中央是伊曼纽尔二世的骑马雕像,他在19世纪统一了意大利。雕像面对的正是以他名字命名的拱廊,多卡斯看起来非常兴奋,低声跟他说,“我喜欢拱廊街”。
    西里斯牵着她手,“巴黎也有拱廊街——听说原来有很多,后来拆掉了不少”。
    “真可惜啊”,多卡斯在看周围的橱窗,“我喜欢拱廊街,不,我喜欢玻璃和钢铁结合的建筑”,事实上西里斯对此没什么感觉,不过她喜欢就好。伊曼纽尔大街是一个典型的19世界商业中心的模样,由四层高的双拱廊和玻璃拱顶屋顶组成,两个拱廊相交形成一个八边形,地面铺着马赛克,展示着意大利三个王国的纹章,正是米兰所属的撒丁王国最终统一了整个意大利半岛。
    他想多卡斯不是不喜欢金钱和物质文化的,她会在那些裁剪繁复,用料昂贵,手工精致成衣定制店的橱窗面前停留张望,也会去金碧辉煌的甜品店里吃一小块奶油蛋糕,但她也好像就满足于欣赏了。
    他们在布雷拉吃了午饭,很经典的伦巴第风味,奶油黄油烩饭和鲜嫩的小羊排,藏红花调味,加了帕码森芝士和西葫芦,和南部地区的橄榄油和碳水化合物相比更和西里斯口味一点,这个雅致的公寓街区或许能满足每个人对欧洲城市生活的浪漫幻想,鹅卵石街道的拐角到处都是小吃店、杂货店和餐厅。
    他突然意识到到北方以来,多卡斯就突然,正经起来了,穿了丝袜,腰部捏着褶子的珠灰色大摆连衣裙,敞开的领口露出一小截挂着古董金币吊坠的珍珠项链,但还套着珠灰色的平底鞋。
    “你才发现吗”,多卡斯眯着眼睛笑,“可能我在学我母亲打扮吧”。
    “不要学我母亲就可以了”,西里斯发现自己居然还能对这件事开一个糟糕玩笑,多卡斯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下午他们去了帕尔科·森皮奥尼公园,著名的斯福尔扎城堡就在其中,西里斯觉得像米兰的海德公园和肯辛顿宫,混凝土城市中的大湖、历史建筑和野餐区,但是这里有一个很好的植物园,展示着药用植物和修剪整齐的迷宫。太阳很好,他们去了那个雇佣兵出身的城堡主政治家建造的城堡,看介绍手册或者听多卡斯随便讲两句在这里发生的阴谋,差点迷路。
    事实上西里斯受到的最大惊吓是第二天早上起来身边空了,但多卡斯给他留了张潦草的纸条——她去买早饭了,还会喝杯咖啡,可能会晚一点回来。
    他等了一个小时,多卡斯夹着一个巨大的牛皮纸袋,给他带了杏酱和奶油夹心的蜂蜜牛角包,意式浓缩加了一点蒸牛奶的玛奇朵。西里斯跟她抱怨,“我以为你不准备回来了”,把他丢在这个狭小的旅馆房间里,像主人出去上班后只能一个人自娱自乐的狗。
    “你一个人的时候不会找点事做的吗”,多卡斯显然很吃惊,“我以为你是一个人也能玩得很开心那种”。
    西里斯耸了耸肩,“我担心你”,他无聊到扒着窗口观察下面走来走去的行人。
    “我又不会,突然没掉”,她过来捏他颌角的软肉,弯腰吻了下他眼睛。他闻到她衣襟上早晨吃
    的巧克力羊角包的味道,感到一阵安稳妥帖的甜意,好像能一下子高兴起来,“好吧”,他突然没什么怨气了,“早上去哪里?”
    “没有计划”,多卡斯半跪在床上,开始整理东西,他突然发现她看起来去剪了头发,稍微短而更有层次了一点,乔其纱荷叶褶边的芋紫色灯笼袖连衣裙,漂亮的金色耳环,小猫跟的裸色光面羊皮鞋,整个人像一只淡紫色的水母。
    “怎么了吗”,多卡斯转头看他。
    “没有”,西里斯不说话了,“晚上有活动吗?”
    “对的”,多卡斯笑起来,“把你的西装拿出来,熨烫咒,晚上我们去看歌剧”。
    他们在佩克熟食店包了个三明治当午餐,在布雷拉画廊里看安德烈·曼特尼亚、提香和丁托列托的画,把剩下的大半个下午消耗在布雷拉宫后面的克里斯蒂安植物园里,在鱼塘,几何花坛,喷泉和长椅之间漫步,西里斯听着花园里的鸟鸣声,低声问和多卡斯讲话,“我到现在才觉得你真得像伦巴第人”。
    “哪里?”她显然不太明白,下午金色的阳光在浅琥珀色的眼睛底流动。
    “像那些画里的人”,她有一个英国人的侧脸,但是到正面的时候,象牙色的肤色,漂亮短脸,
    大眼睛的模样、光彩,可以被称为是东方式的;弯弯的浓睫毛和眉毛,好象极细的黑羽毛——他注意到的是那些属于伦巴第女子天生的庄严神采,画里的贵妇有宝石法网和缠绕着头发的珍珠链子,她只有一对纤细的金耳环,但是眉眼之间是很像的。
    “好的吧”,多卡斯在埋头看水边的鸢尾花,她这件裙子下摆有多层的喇叭形褶边,显得主人像被笼罩在一团流动的烟雾里。
    他觉得还是不要夸她好看了,总是被认为不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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