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保家的有点为难:“二太太,这里人多嘴杂,还是老奴和您回屋再说吧。”知道人多嘴杂你还说得不清不楚。王夫人坚持:“我自认待人公允,你在这里说吧。”
这可是你让说的,王善保家的想笑了好不:“我们老爷让我问问二太太,您从府里公库中搬的东西,可收拾好了没有?这好有四五天了,今天老爷让人去搬行不行?本来老爷是昨天让老奴传的话,谁知我们太太一听自己家的东西让管家的管没了,一时气恼病得起不来身,可是耽误了二太太收拾?还请二太太给个话今天能不能搬,老爷回来老奴得回话不是。”
王夫人估计连后脚跟都红了。这里虽然说不上是大街上,可也是人来人往,这个狗奴才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她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主子教的,她就说那个上不得台面的见不得她好。
“混说什么?哪儿有从公库中搬的东西?是哪个让你信口诬陷主子的?来人,把她给我绑了去见大太太。”菩萨成了怒目金刚,可王善保家的却不怕:“我们老爷还让我回二太太,如果二太太说什么没有东西的话,就让我找人到工部衙门去问问二老爷。”
死穴。王夫人不惧贾母,却怵贾政。不是贾政有多大本事能压服她,说来还是年轻时那点旖旎情思作怪,现在虽然孙子都有了,旖旎早就让贾政给了赵姨娘,却不妨碍王夫人不想在贾政面前出丑。
她知道贾政最是好面子,要是真让人到工部衙门去问的话,不管此事真假贾政都得觉得丢脸,到时她也就别想得了好脸。更何况听王善保家的话头,贾赦完全想到了她如何回复,那贾政一个答不好,只怕贾赦还有后招。想罢王夫人输人不输阵:“这才是大太太使唤出来的好奴才,等着老太太问话吧。”
“二太太是不是有什么话让我回复我们老爷?”王善保家的不甘心地问,只见王夫人比来时速度快多了,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太,二太太走了。”王善保家的走路生风,忙不迭地给邢夫人报喜。
“真的走了?”邢夫人有点不敢相信,这个压了她这么多年的妯娌,就这么轻易地让一个奴才打发走了?“她哪还有脸再呆下去。要是她再不走,老奴就让人去工部衙门找二老爷去。”王善保家的眉飞色舞。
“让人找二老爷也是老爷安排下的。”你得意什么。人家王善保家的不这么看:“就是咱们老爷神机妙算,知道二太太受不住什么话,亲自教了奴才,那也是奴才自己机灵不是。您别说,今天在门口说可比昨天到二太太屋里说让人痛快多了。”
昨天老爷要叫机灵人可是亲自点了自己的。
邢夫人也觉得现在自家老爷真是给力,尤其是对付老太太和二房,好象就没有什么能难住他的。昨天老爷没回来的时候她还愁得要哭,今天他们就进不来门了。老爷已经说了,珍哥是个墙头草,只要自己咬死了不让人进院子,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让人在外面把墙拆了。
想想现在的日子,老爷日日宿在自己屋里,马上又有了一个女儿记在自己名下,贾琮不能记到自己名下也是开始日日过来请安,对自己明显依赖。既然老爷信任自己,愿意把家里人交到自己手里,那自己就该为老爷守好这个家,让家里人一条心才好。
“王善宝家的,去看看大姐儿、哦不我们是巧姐儿了,看看巧姐儿在做什么,抱来我看看。”邢夫人吩咐道。王善保家的又来劲了:“太太,不是老奴多嘴,姐儿的那个奶娘只会用两口奶哄着姐儿,这么大的孩子一点饭不吃可不行,五谷养人不是。”
邢夫人自己没生养过,可两个弟弟是她带大的,没听说过两三岁的孩子还只吃奶的道理:“昨天在这里我看姐儿是吃了东西的。”
“在太太这里她自然不也算拦着,可是听说在二爷那边,丫头们都是新选上来的,她就自己称王称霸起来了。但凡有丫头婆子想近姐儿的身,她都防贼似的,自己却又不尽心。”
“你和我去看看。”邢夫人觉得有一个迎春的奶娘拿捏姐儿就够了,她可不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再养出这么个东西来。
到了巧姐儿的屋子,只见丫头婆子都站在廊上等叫。也不让人通报,挑帘子就进去,却见大巧姐儿一个人在发呆,奶娘自己只顾绣着什么。
“怎么伺侯的,这么多人连个陪姐儿说话的都没有?”
“祖母。”巧姐儿见来了人,立时也不发呆了,高兴地挥着小手。奶娘一句姐儿爱清静就说不出来,只好说:“奴才一个人照看着姐儿,正给姐儿做点活计,一时绣住了没顾上和姐儿说话。”
王善保家的看着奶娘手里的绣活,冷笑一声:“姐儿才多大,倒穿这么大的肚兜?再说这个花样子也是能给姐儿用的?”
五彩斑斓的交项鸳鸯真不是一个才两三岁的小姑娘能用的。奶娘见人揭了底也只好低了头。
“不必和她对嘴,直接让管事的赶走就是。”邢夫人发现贾赦这一招十分好使——不是不好好干活吗?行,你走人就是。
“求大太太看我照看姐儿尽心的份上,饶过奴才这一回。”奶娘是刚上来的,一直以来姐儿们房里的奶娘都是有体面的,主子为了姐儿也少说什么,没想到到她这里竟直接撵出去,让她一下子傻了眼:不是说这个姐儿的亲娘已经让休了,又从来没在大房呆几天,老爷太太也只是面子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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