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步走到贾赦跟前,同样顾不得给太上皇见礼,直直地质问道:“你是在怀疑我的寿命,还是在怀疑我对孩子的教养?”
这个话都不好回答,贾赦只能剑走偏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样说总没错吧。
才怪!
是万一皇帝早挂,还是万一他真没教好孩子,都是值得商榷的问题。皇帝于是更怒了:“你,你,你无视君臣之仪,恶意诅咒当今,其心可诛!”
太上皇一见儿子真的发怒不说,还给贾赦扣了这么大的帽子,觉得事情要大条了,赶紧叫停:“今天是要商量念恩的婚事,你们的事先放一放。”
可是贾赦却不想放,他不怕死地对着皇帝道:“看看,看看。咱们两个的关系,比起念恩与你的那几个儿子的关系,要好得多吧?”
这个皇帝不否认,他想听听贾赦能编出什么花来,再收拾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就听贾赦接着道:“可是我只说了个万一,你就觉得我其心可诛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把我交部议处,再来个三司会审什么的?”
当然不是,皇帝不过是想借此事,让贾赦服个软,别天天只呆在庄子里,正事不干,朝都不上。从上次贾赦给他描绘了那么可怕的前景之后,皇帝觉得一天的事儿多出了五六倍都不止,太需要自己信得过的人手了。
贾赦却不管皇帝怎么想,他只管说出自己的顾虑:“你儿子与念恩没有咱们关系这样好,那到时怎么办?难道让他学哑巴,天天不说话?还有我外甥女呢,也得与那些人交往吧,真想抓他们的小辫子,哪句话不能理解出七八条歧意来。”
殿内的人都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贾赦的话,发现他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毕竟平郡王的身份,太过敏感了。要不是皇帝是太子亲手拉拨大的,又是看着平郡王从小到大,对他知之甚深,一句誓言,真能打发得了?
平郡王欲哭无泪,他想娶个媳妇怎么就那么难呢。
一咬牙,他跪到了太上皇面前:“皇祖父,孙儿不孝,自请除族。”
第214章
“胡说!”殿里传出了四声怒喝。
除族, 还是除的皇族,那等于是要将自己与子孙后代的前程一笔勾销。别人才不管你是自请还是被动,只会说是因为平郡王不见容于皇家, 才会落得如此。
就是贾赦, 也没想到平郡王会是这个反应,他上前就要把平郡王拉起来:“咱们再想想办法。”
你都不想把玉儿嫁给我了, 还想什么办法。平郡王觉得这个父亲,一有事儿就想把自己推出去, 不是个好父亲。于是, 他没和以往一样听话, 梗着脖子就是不起来。
太上皇与帝后六目相对,也一时没了主意。
可总不能让平郡王就这样跪着,太上皇也动手, 拉起平郡王。对着这个太子遗脉,太上皇也不知道如何才能保得他万全。
皇帝想了想,对着太上皇道:“要不,父皇您下道旨意, 封念恩为铁帽子王爷?”
贾赦就打断他:“不可。这帽子是铁的,人脖子可是肉做的。念恩本来就已经够招人眼了。”可别再给他百上加斤了。
的确是。平郡王一旦成亲,加为亲王是应有之义, 总不能他媳妇是个公主,他还只是个郡王,比媳妇的品级还差些。
想到这个,太上皇与皇帝看皇后都有些不对了——你看那个侄媳妇再喜欢, 也不能为了抬她的身份,生生封了公主,现在怎么说怎么大家都有点别扭。只是当日皇后是当着一屋子命妇下的旨,为了保全她的面子,也不能把旨意追回来。
好在比起眼前的愁事,这个只能算是埋怨,提都不用提起。
皇后不知道两人又在埋怨自己封了黛玉公主的事,还开口道:“不如就让父皇下道旨意,交由念恩收好。上面言明,只要念恩一脉,不是主动谋反,后世帝王不得绝其子嗣?”
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皇帝也跟着道:“到时我也可以下份旨意。”到时是何时,大家心知肚明。也就是在当今之朝,平郡王可保无恙。有了他的临终遗言,他儿子那一辈也算是做了保。
儿孙自有儿孙愁,莫为儿孙做马牛。贾赦觉得这个结果可以满意了,要是平郡王的后世子孙真出了胆大之辈,总不能非得让人家姑息不是。
平郡王这才知道贾赦为他争取的是什么,刚才自己还无端地怀疑父亲,真真该死。可怜的平郡王,不知道最初贾赦是真心想把这婚事搅黄,沉浸在自己的自责中不能自拨。
既然已经为黛玉争得了最大程度的生命保障,贾赦也就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他看看太上皇与帝后:“今天叫我进宫,是不是就要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
太上皇点点头,可算是说到正题上了。贾赦也知道,能等了这几年,也算是皇家给足了自己面子,毕竟明年黛玉就已经及笈了,在这个时候成婚正当年。
皇后与他的想法差不多,就算是再知道早婚不好,可是平郡王的年岁在那时摆着,贾琏与他不过差了一岁,已经有四个孩子了。
只能好好教育平郡王,不要那么着急要孩子吧。皇后觉得可以把这个任务交给贾赦。
贾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皇后派了任务,他开口道:“那我们现在说说聘礼的事吧。”
是不是幻听?那四个人都有些怀疑。这个郡王成亲,聘礼都是由内务府操办,最多皇后盯着点,别让人以次充好。太上皇要是心疼平郡王,自己给加点私房,不就可以了吗?怎么还摆明了车马,要与他们谈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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