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蹲在墙头,看到如此凶残的画面忍不住摇了摇头,并暗暗发誓,他永远忠于大公子。
“吱呀”一声,厢房的门被推开。
苏慢慢站在那里伸了一个懒腰。
“来了吗?”她看到蹲在墙头的十三,用手势和口型询问。
十三:……已经结束了。
一个小小的陆砚安。
就算是杀了那又能如何呢?
吴尧有绝对的自信,他最精锐的暗杀部队,一定能替他将陆砚安的首级取来。
这支部队曾经拿过很多人的命,那些反对他的朝中大臣都是命丧他们之手。
吴尧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身边亮堂的琉璃灯突然灭了。
吴尧皱眉,“人呢?”
吴尧的书房很大,层层叠叠居然有五六间屋子。
他的声音传到远处,然后又反弹回来,无人接应。
寂静的书房里,吴尧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他的脖子上就多了一柄匕首。
“吴首辅,又见面了。”
陆砚安也不藏着掖着,径直攥着匕首从后面转到吴尧面前。
吴尧坐在太师椅上,因为匕首的缘故,所以下意识挺直了腰板。
“怎么可能是你?”
“让您失望了,我没有死。”陆砚安一边说着话,一边转了转匕首。
锋利的匕首在吴尧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对不住,手抖了一下。”陆砚安从宽袖内取出一块被帕子包着的玉佩,放到吴尧面前,“我只是想拿这个东西。”
陆砚安用手指点了点玉佩,笑眯眯道:“吴首辅可认得这块玉佩?”
吴尧当然认识这块玉佩了。
“不认识。”
“呵,吴首辅,您还记得我白日里跟你说过的话吗?”陆砚安再次取出一个白瓷小瓶,慢条斯理地放到吴尧面前,“这就是那草药。”
吴尧的瞳孔震了震,可他很快就调整好了面部表情,“那又如何?”
“吴首辅,你深夜让这么多人去拜访我,我当然要好好招待。”
“你设局骗我!”吴尧猛地一下拍上面前的桌子,然后趁机将那瓶药水砸到地上。
陆砚安不慌不忙,“吴首辅别急,我这里还有很多草药。”
吴尧终于没有办法再保持淡定了,“陆砚安,你确实是个聪明人,可那又如何?圣人最信任我,你以为他凭借这么一枚小小的指纹就会相信你了吗?”
“吴首辅,先别说您迫害皇子,间接导致数名百姓死亡的事,就是您身后那贪污了十几个堆满了黄金的仓库,几十年来犯下的案子,就足够将圣人的御书房淹没了。”
“好啊,你去告啊!你以为从前没有人告过我吗?我告诉你,他们都变成白骨被我踩在脚底下了!”
吴尧嚣张至极,一点都没有把陆砚安放在眼里。
他确实有嚣张的资本,因为他就是大周朝中最大,最烂的那棵树,那块腐烂的巨大树根。
陆砚安突然拿开了那柄抵在吴尧脖子上的匕首,然后拿起桌上的玉佩,叹息道:“其实,根本就没有能让指纹显现出来的草药。”
吴尧以为陆砚安认输了。
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来。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怎么跟他这个驰骋朝堂几十年的老油条比!
“可惜,吴首辅百密一疏。”
随着陆砚安的话音落下,书房内的琉璃灯突然又亮了起来,吴尧的双眼被突然出现的强光刺痛,他闭上眼适应了一会儿,然后睁开。
他的正前方是一辆轮椅,轮椅之上,是身穿常服,神色愤怒又哀切的圣人。
对于圣人而言,吴尧是教授他读书习字的先生,是他成长路上的领路人。
圣人不止尊敬吴尧,还一度在心中将他视作自己的亲人。
圣人高坐皇位之上,此中孤独寂寞不可言说。
对于圣人而言,吴尧就是他精神世界里面的一份寄托。
因为他的这位先生总是如此廉洁公正,为民着想,即使有时候有些私欲,圣人也看在两人的情分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吴尧把持内阁,架空他的权利,他不是不知道。
圣人自觉自己能力不足,不堪大任,让吴尧放手去办也好。
可就是因为这个想法,所以才导致了大周如今的局面。
圣人在吴尧的放纵下,被养废了。
他觉得,只要吴尧不做出特别过分的事,也就罢了。
可现在,吴尧做的事早已超脱君臣纲常,他觊觎着的,是他的帝位!
他要杀他的儿子,还要挑起大周跟大金的战争,他是整个大周的敌人!
野心膨胀到如此地步,已经越过了圣人心中的底线。
这份他视作光辉的寄托原来只是一坨裹着糖的屎。
圣人除了伤心,更多的是恶心。
他实在是吞不下这坨裹着糖的屎了。
他再也不能耽于享乐,做个聋子瞎子哑巴了。
“陛下,您该醒醒了。”
陆砚安站在一旁,低声提醒。
他的声音清润温柔,却像一柄厉斧,砸开了圣人的脑袋。
圣人猛地睁开眼,直视吴尧。
是啊,他该醒醒了。
就在死前,让他为大周百姓做最后一件事吧。
身为皇帝,他却懦弱至此,希望他的大周子民不要怪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