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是“量子阅读法”、“塑料大米”、“一碗方便面要花32天解毒”之类的网络常见谣言一样,有些东西看起来不明觉厉,但真实性还是有待商榷的,所以关于“晒太阳”和“抑郁症”之间是否真的存在因果联系,在这一点上,奈奈子持的是“看完就丢”的态度,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对于人类来说,“太阳”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
这是奈奈子被关在拘留所的第十四天,没有可以看时间的钟,完全封闭的房间里也看不见太阳,长明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亮着,唯一能够让她大概能感觉到“时间”这个概念的,就是每天准点送来的三餐——虽然说是“准点”,但奈奈子也不知道时间,判断不出来是不是真的是“准点”了。
看不见太阳,分辨不清白天和黑夜,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养成一个习惯需要二十一天,但扰乱一个规律的生物钟却只需要一个星期。
两个星期过去了,顶着头顶好像会一直这么亮到“寿终正寝”的明亮灯光,奈奈子对时间的感知已经变成了一团乱七八糟的程度,一天要吃三餐,一天也要睡三次觉。她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真的觉得困了,还是单纯的因为无聊,所以大脑就想去睡觉了。
在第十四天的午后,吃完了一点味道也没有的午饭,奈奈子在拘留室里走了一会儿,就又打了个哈欠,感觉想要睡午觉了。
第十天果戈里来的时候,说大概还要三天或者五天,爸爸就会来接她回家了,奈奈子昨天坐在床上发着呆等了一天,来的也只有定时来送三餐的看守,因此她今天就不想等了,该吃吃该睡睡,没事别往心里搁。
奈奈子爬上了硬邦邦的单人床,盖好了被子躺下。灯光有点太亮了,因此她翻过了身,蜷缩起身子,面向着墙壁,把脑袋贴着墙睡,又把被子扯过了头顶,透过眼皮落进视网膜上的光线才终于暗下去了一点,变成了能让人睡觉的程度。
今天是第十四天,爸爸他们慢一点的话,她明天也就可以回家了,回家之后就不用再这样有点不舒服地睡觉了。她就可以睡回她舒服的大床、抱着她旧旧的小黄鸭玩偶、把三层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关上灯好好睡觉了。
她其实没有很困,因此睡得也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的。
这样浅眠的时候很容易做梦,奈奈子梦见了自己在考试,隔壁的桌子坐着乱步,前桌是果戈里,卷子的题目好像很难很难,而且又是像高考一样很重要的什么“鉴定测试”,考不好的话就会没有大学读了。
奈奈子抓着自己的头发,怎么也写不出来题目,感觉自己要没书读,只能在侦探社楼下睡破纸箱、流落街头了。黑板前面挂着的时钟已经在倒计时十分钟了,马上就要交卷,但是奈奈子的答题卷上还是一大片的空白,汗水从额头上落下来,把答题纸打湿了,纸上黑色的印刷字一下子变得模糊不清。
这个时候,奈奈子身边突然有人“啪”的一下站起来了。
奈奈子转过了脑袋,就看见了她的笨蛋爸爸不知道为什么就坐在她的隔壁,也在考试。穿着衬衫小披风的乱步举起手里的卷子,上面一个字都没写,干净得就像是他月底的钱包。
他理直气壮、一脸坦然地对着讲台上的监考老师——不知道为什么监考老师长着一张国木田的脸——大声地说道:“我要交卷!”
奈奈子想要去抓乱步的衣角,和他说至少选择题要随便选一下、不要交白卷,但是她一低头,又发现卷子上根本就没有选择题。
梦里的奈奈子:“……!!!!”
【爸爸要没书读了!!】
奈奈子的脑子里顿时被这几个硕大的字刷屏了。
她一下子被吓醒了。
醒来的奈奈子听见了外面传来了像是有人在说话的动静,下一秒,拘留区拿上沉重的双层铁门,就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推开了。
干脆利落的嗒嗒脚步声由远及近,躺在床上的奈奈子裹在被子里,像是只小毛毛虫一样,慢慢腾腾地在床上翻了个身,面朝向了冰冷紧闭的铁栏,黑黝黝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铁栏的门口。
来人很快就出现在了关押着奈奈子的这一间拘留室前。
不是穿着看守制服的女狱警。
而是穿着市警制服的市警小姐,青木警官。
看见了拘留室里躺在床上的奈奈子,青木警官下意识地就对她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这十四天里,她一次都没能进来接触奈奈子,因为她和侦探社从前“来往多”、现在需要“避嫌”,她的权力仅限于实时查看奈奈子的所有监控记录,川边警官和拘留所打了招呼,不让她入内探视奈奈子。
想到这,青木警官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里可是女子拘留区,百分之九十的狱警按规定都是女性,女性的案件也是她经手的更多,比起川边飞鸟,她和这里的警员可更熟悉。
就算她不进去又怎么样,这段时间里负责值守这片拘留区的看守几乎都是她的熟人,她也照样能知道每时每刻发生了什么,川边飞鸟不让她进来,她也能让川边飞鸟派来讯问的部下一到时限就马上被赶出去。
——而现在,要被“赶出去”的人,也该轮到川边飞鸟了。
将钥匙插入锁孔,青木警官在输入密码后,打开了拘留室坚固的铁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