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到底什么情况?”
“这个霍家少爷,也喜欢周晓月?”
“怎么回事!难道那个未婚妻才是霍家继承人的评判标准?”
就好像周晓月和谁纠缠到一起,谁就会成为霍家继承人似的。
看热闹的好事者震住,全都笑不出来了。
虽然在场的客人一个比一个会装,再怎么诧异也不会把眼睛瞪出来,把嘴巴张到脱落,但大家或多或少都会僵住一下,微微紧绷。
他们先前笑了半天。
结果嘲笑的对象不仅没有如他们所料般掉进泥潭,反而马上就攀附上了新的参天大树,真是又让人吃惊,又招人嫉恨。
尤其是那些暗暗看周晓月不爽的,更觉得糟心。
眼看着周晓月马上要因为失去霍长英的庇护而摔下来了,却又因为新继承人的身份再次巩固了不匹配的高地位,谁能服气。
但无论他们心里怎么想,每一个人都在热烈、真挚地鼓掌,每一张脸上都扬起了善意、友好的笑容。
可是他们的眼神却都在微微游离,思索着各种各样的事:
想着霍家长孙换人这件事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想着更换继承人会给霍氏集团带来多少变化,想着霍家想通过这个宴会举办和召开表达什么,想着自己能从这些变动中捞到多少好处……
来来去去,无非就是这些。
卫沉冷眼扫过那一张张光鲜亮丽的面具,漆黑的眼珠照映不出任何光亮。
就算霍老爷子往旁边退让半步,示意他站到中间来说几句,卫沉停顿一会儿,还是走上来,但他只是冲着宴会上大的客人们点了点头,薄唇紧抿,眼神清冷,一句话也没有说。
霍家是给他准备了很多版的说稿。
然而卫沉不知道,这些提前准备的念白有什么好说的,又有什么意义。
掌声息下去。
人们开始渐渐觉出一点古怪。
这个阿沉,和霍家的作风很不搭配,和这个宴会更是格格不入。他就像是一个闯进来的外来者,生疏又膈应。
就算用最金贵最高档的包装去塑造他,他也不是那种会乖乖摆在第一层的完美商品。
周晓月的心一下子绷紧。
‘卫沉是不是在紧张啊?’
‘滋滋……’系统劝周晓月想开一点,‘放心吧……没事……’
周晓月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
她眼睛里映满卫沉的身影,追着那道白色,杏眼里的担心多得好像马上就能溢出来,淌成一串晶莹的泪。
周晓月也在想各种各样的事。
但周晓月想到的却是,卫沉在宴会上一直紧紧跟着她;她又想到,卫沉在出场之前多停留了一点时间;她还想到,卫沉可能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种场合……
霍家太着急了。
他们当然重视这个长孙,但这种重视看似在乎卫沉所有的一切,却又好像不是真的在乎,总是略过卫沉心里的想法。
这么急,这么赶。
卫沉能适应吗?
即使周晓月知道卫沉记忆力超绝,不可能忘记要说什么。
她还是会忍不住忧心忡忡,就怕卫沉是陷入慌乱的茫然,一时卡壳。
周晓月自己就是一个容易惊慌失措的人,她太清楚这种时刻有多么煎熬。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偏偏呼吸道和心脏塞满堵住,喘不上气也吐不出去,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很难发出来。
于是越想,越急,就越慌。
到最后,手脚发软,眼眶酸楚,又是眼泪先一步掉下来,输给软弱。
她现在已经在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哭。
因为哭是没用的。
可是光看着,干着急也同样没用。
然而周晓月见卫沉在台上陷入沉默,没办法不替他急,她什么都做不了,才更加难受。
‘卫沉,加油!’
她冲着卫沉做了一个口型。
周晓月这么做的时候,其实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到。
卫沉却立刻捕捉到了她,那双深冷如墨的眼看过来,就见周晓月在绞尽脑汁地帮他想词。其实周晓月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圆场方式,但还是想要帮卫沉度过这个关卡。
她把嘴唇张大,一个字一个字地给卫沉提示。
她没有顾忌这样会不会变丑,变得难看,只是想要竭尽所能地提供一些帮助。
不过在卫沉的眼里。
周晓月任何一个模样都不会显得丑,哪怕神情搞怪到极致,他也看得目不转睛,眼中闪过一丝细微的光。
他盯着周晓月那张不断开合的红唇,连那下嘴唇上一小块浅浅的印子都没有错过。
“你们好。”
卫沉终于说话,他不管霍家那边精心准备的开场白和陈述词,反而对周晓月临时抱佛脚想出来的话珍惜不已,忠实地复述。
“这,是我和大家……第一次见面,有什么地方没有做好,希望……多多包涵。”
因为是在学周晓月说话,卫沉说得稍微慢了一些,略显僵硬。
周晓月见卫沉真在按自己的话说,心里反而更紧张,她挤不出更多的话,越来也磕绊。卫沉却当真学了每一句,乖巧至极。
但是他展示出来的生涩,却在这样大型的场合里显得扎眼、刺目,连氛围都变得有些尴尬。
如果是霍长英,就觉得不可能有这种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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