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琦不知如何接话,她向来不擅言辞。
“你既然来了乌水城,就在骆家住下吧,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呢丫头?我让我孙子去接你,我们晚上坐下来吃餐饭,到时候跟我说说你母亲这些年的近况。”
古琦微微诧异。
骆家人的态度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如果说当年骆昭年错付了真心,一片痴心喂了狗,和古如心闹掰后,两人分道扬镳,骆家人多少会介怀,可看这老太太的态度,似乎还很怀念古如心?
古琦能够猜测的,只有两种可能了。
一种是骆家人心地善良,不爱计较。
一种是古如心和骆昭年没有公开恋情,两人秘密交往,骆家长辈不知情。
如果是后者,到底是谁不愿意公开恋情?骆昭年如果深爱古如心,不可能不愿意,所以答案显而易见,是古如心不让。
如果真是这样......那个人真是卑微到了极点。
“丫头,你在听吗?”
“嗯。”
古琦回神。
“你来了乌水城,就在骆家住下吧,家里有的是房间,我让孙子过去接你,这段时间就在这边吃住可好?”老太太耐心问询。
古琦迟疑片刻,说:“好。”
之所以答应,一来暂时没有去处,二来她想看看骆昭年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让古如心至今念念不忘。
“那就这么说定了。”老太太笑声很是亲切,“你告诉我你的具体方位,我让小天过去接你。”
古琦问船夫具体位置,又跟老太太复述一遍,老太太应了一声,彼此寒暄几句,便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古琦看着乌水河潋滟的水波,思绪神游。
时隔二十八年,骆昭年也该是四十几岁的中年人,没准头发不剩几缕,腰间挂一个啤酒肚,睡觉打呼,中年油腻。
不见还好,若是见了,古如心的旧梦该要破碎了。
船在岸边停靠,古琦提行李下船,她在风雨桥的桥头,静等骆家的人来接应。
风雨桥很短,全长不过十米,一眼就能望到头。
桥上人来人往,桥下船只匆匆,桥两岸古楼连绵,一幅美妙的江南水巷图景。
沉寂许久,古琦忽而轻笑,嘴里轻轻念着:“孙子......”
所以老太太的孙子,会不会是骆昭年的儿子?他有多大?应该比她小很多吧?
正琢磨,便见风雨桥的对岸,一个高个帅气的男生背着黑色书包,疾步奔跑,额前黑发翻飞,饱满额头显露。
男生年龄不大,像是高中生,阳光帅气型,因为跑步出汗,脖间沾染亮晶晶的汗渍,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
跑到风雨桥,男生在桥上环顾四周,最后锁定了古琦。
他还在用力喘气,上气不接下气,然而当他看到古琦,整个人呆滞了一下。
古琦摘下墨镜,冲他微笑:“骆家的?”
“你是......古小姐?”
古小姐......
这个称呼像是夜店里的陪酒女,不过古琦并不在意。
古琦深度脸盲,总是记不住人的长相,她和编辑腾安翔见过几次面,可是直到现在,她都记不住腾安翔的长相,只记得他鼻梁上那一幅金边眼镜。
而眼前这个小男生,他嘴角边有一颗小黑痣,倒是有那么一点辨识度。
“姐姐,你是哪里来的?你真漂亮。”
男生接过古琦的行李,嘴角上扬,露出白牙,笑容阳光纯真。
“江城。”
“哇,大城市呀,难怪了。”
“难怪什么?”
男生红了耳朵,低头说:“难怪姐姐这么漂亮。”
古琦笑了笑,觉得这小男生油嘴滑舌,挺有意思。
如果他是骆昭年的儿子,这男生的长相倒也不差,她现在相信了,乌水城确实是一个养人的地方。
走了几百米路,古琦发现这个男生是个话痨,简直像一只鹦鹉,一直嘀嘀咕咕个不停。
“我们乌水城还不错吧,姐姐你知不知道,乌水河有一个美丽传说,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乌水河是黑色的,在风雨桥那一带,所有的石头也是黑的,乌水浇灌天地,滋润寸土寸木,这里开始富饶起来,据说乌水能治百病,喝了乌水河里的水,所有病痛都会消失不见。”
身为作家,古琦很乐意听这种奇趣的传说。
“后来,乌水河变清透了,再没有治病的神奇功效,但被乌水河浇灌过的这片土地,孕育出许多杰出的医生,他们代替乌水河救死扶伤,所以我们这里的人都很敬重医生。”
古琦嘴角轻扬,他们骆家世代行医,心想这小男生莫非是在自夸。
然而——
“骆家在我们这一带很有名望,你到了我骆哥家,走进正厅一定会看到满墙的红色锦旗,什么“妙手回春”“活佛在世”“医术神通”,真的,一进他们家,你多皮的性子都会被震慑得安安分分,连骆哥这种硬茬,每次回到了骆家,都会立刻变成乖乖崽。”
“他们家?你不姓骆?”古琦停下脚步,颇为不解。
男生爽朗一笑:“当然不是,我叫肖帅,是骆天易的发小,是他让我过来接姐姐的。”
“嗯。”古琦颔首,抬步前行,步履如初。
“他人呢?”
古琦随口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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