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也开始冲动鲁莽。
“说!”沈勋再度低喝,毫不隐藏的威胁,“你若不说,本官就把你踢下去喂鱼!”
齐九明再横不起来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关键他是齐家独苗儿,小命实在太过重要,无论如何,先保命要紧。
在沈勋的鹰眸怒视之下,齐九明结结巴巴,将与苏吱吱结识的过程说了一遍。
故事不长,三言两语。
但缘分就是那么巧合。
齐九明也没想到,那日找上他的人,会是十几年前替他去死的女婴。
“事情就是这样,沈世子,你还想如何?!我与仙姑之间清清白白,容不得任何人诋毁!”齐九明昂首。
此时,沈勋眸光晦暗不明。
齐九明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
沈勋何许人也,一眼看穿人心。
齐九明既然没有扯谎,那苏吱吱从未见过他,又是如何知道他后/臀/胎记?
苏吱吱在找到齐九明之前,一直生活在扬州城,她对京城的贵圈并不了解,又是如何认得齐九明?还知道齐九明的秘密?
片刻,沈勋收敛神色,挥手,“让小公爷下船。”
王权领命,对齐九明虚手一指。
齐九明气哄哄的,提着一只兔子灯,立刻大步走开,他得彻底远离这对主仆二人,真真是强悍至厮。
是土匪!
画舫陷入一刻安静之中。
沈勋眸光微敛,一直盯着护城河岸的万家灯火,许久才哑声说:“王权,你可相信轮回一说?”
王权,“……”他不久之前扒了一少年郎的裤子,此刻脑袋空空。
何为轮回?
都是庙里的僧人用来诓骗世人的说辞罢了。
王权是不信的。
沈勋之前也绝不会信。
可他的梦境又是如此真切,苏吱吱的反常和转变也是一个疑点。
*
罗府,玲珑居。
罗湛今晚没有饮酒,他独自坐在玲珑居院中的亭台下。
今日是灯会,他自是想起彼时与洛韶儿定情之日。
此生唯卿卿一人,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罗湛当初只是一个国子监进学的罗家庶子,洛韶儿在他眼中不亚于是姣姣星辰。
他尤记当年,一腔真情溢满,所言皆是发自肺腑。
可事到如今,物是人非。
罗湛亦不知为何会如此。
一步错,步步错。
他已几日没睡好觉,每晚惊梦醒。
他梦到了洛韶儿移情别恋,把对他的情,都给了别人了。
无论他怎么使劲,拼命去抢,也再也没法让她回头。
若是让苏长青抓到战俘,朔帝同意洛韶儿和离,他只怕就要彻底失去。
罗湛已太久没有如此后怕过。
心腹悄然靠近,道:“大人,沈世子也在协助苏将军,正不分日夜四处搜捕战俘。”
罗湛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洛东方被他命人暗中挟持了,故此,暂无人能找到他的下落。
可战俘到底藏在何处,罗湛并不知晓。
他只想逼迫洛韶儿服软,并没有打算对洛家人如何。
罗湛声线冷清,“你们也继续找!一旦找到战俘,杀了,毁尸灭迹!”
心腹立刻了然,“是,大人。”
都死了,就死无对证了。
心腹又道:“大人,今日大小姐与齐小公爷,还有沈世子,去了菊花台的画舫。不过,大小姐并未逗留太久。”
提及苏吱吱,罗湛心头的堵闷稍稍好转。
无论如何,他与洛韶儿之间还有一个孩子。
吱吱那丫头,他还没来得及给她上族谱。
罗湛一想到苏吱吱,对沈勋等人也再无好感。
他也是过来人,他岂会不知道那些个贵公子脑子里在想什么?!
*
翌日一早。
洛韶儿的胭脂铺子照样开张。
她倒没觉得抛头露面做买卖是伤风败俗之事,相反,她还计划着将洛家的岐黄之术发扬光大,自从决定和离之后,洛韶儿对日子愈发有了憧憬。
她不再是谁的妻,也不是谁家的儿媳妇,更不用恪守婆家家规。
时隔十五年,她又重新做回了她自己。
原来,笼子里的金丝雀,当真不如外面的麻雀过得畅快。
沈勋命人推着一板车鲜花过来时,洛韶儿虽然不满,但也只能笑脸相迎。
毕竟,她欠了这臭小子一条命呐。
洛韶儿言简意赅,“沈世子怎么又来了?我让人给你沏茶。”
又……
这明显是嫌弃了。
沈勋还能说什么呢。
他这辈子好像与女子犯冲。
在宸王府,一直被陆氏苛刻对待,去还得孝敬陆氏。
眼下,洛韶儿是他不能得罪的人。
苏吱吱,更是成了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破例之人。
他将来可万不能生个女儿。
下一刻,思及孩子,沈勋不由得想入非非。
若是他与苏吱吱有了孩子,儿子像他,女儿随苏吱吱,必然漂亮又聪明。
沈勋虽贵为宸王府世子,可亲情这种东西对他而言,其实难能可贵,从未得到过。
他唇角扬了扬。
洛韶儿看得真切,“……”在想什么呢?还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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