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爹听完,轻啧一声:“你看你,果然想过这等极端法子,为父可有冤枉你?”
黎望表示无话可说,躺平任说。
黎爹占领“高地”过了几句嘴瘾,捋着胡须想了一会儿,才又开口:“以你的脾性,就没去见那文裘二人?”
“真没有,那裘飞不足为惧,文若愚却是个机敏的,儿子若要见他二人,必得是最好的时机,提前见了,没甚意思,反而也给了他们商量对策的时间。”
黎望说罢,递了一盏茶给亲爹,黎爹接过品了品,脸上有几分凝重:“你当真确定,那包勉在此案上,是无辜的?”
“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确定。”
黎爹抬头:“说说看,除了方才那个有关江湖传闻的认知,当然也除了他的蠢笨。”
“……很简单,父亲不妨站在包勉的视角看问题。”黎望于空中比划了一下,才道,“已知包勉因为纳了一个小妾,而于房事上力不从心。男人嘛,多半在意这种问题,于是他求助于文若愚,这么逻辑,没有问题吧?”
“说下去。”黎爹说完。
“所以按照包勉的证词,他找文若愚要壮阳药,文若愚给了他,他得到丹丸,有了成果,逻辑是说得通的。”
“但如果按照文若愚的说法,逻辑就会变得非常奇怪。”
黎爹一听,细细一琢磨,也品出了几分奇怪来,便续着道:“确实,这逻辑粗粗看,倒是圆润贯通,但寻常男子若那方面能力不足,先肯定是吃常规的药品,你不知道寻常的壮阳药有没有用,就直接听了个不知有没有效用的江湖传闻,然后逼迫属下杀害孕妇,剖腹取紫河车,还连杀两人,但凡这人还有个脑子,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不错,所以这次展昭去莱阳县,我还让他查了县中各大药房的买卖记录。”这天底下犯案的,哪怕考虑到再细小的细节,只要查究,总会有翻车的存在。
黎爹听完这话,忽然就有些理解包拯了,他这大儿子确实不得了,思路清晰,他都想抓来给自己当智囊了。
“恐怕不止查壮阳药这么简单吧,你深谙药理,是不是还想查些其他东西?”黎爹看儿子这表情,就懂了。
黎望不否认也不承认,只续着刚才的话题讲:“方才那逻辑,只是其一。而这其二,便是这包勉乃莱阳县令,他三叔还是大名鼎鼎的包青天,就算是想指派人盗取紫河车,也不会蠢到在自己管理的县连犯两案,且都是屠杀全家,这等凶案,是要上报朝廷的,若抓不到凶手,您猜包公会不会过问?”
作者有话要说: 黎爹爹:我的好大儿,不如跟爹干吧。【忽然欣慰.jpg】
第61章 席间
不符合情理之处,必有蹊跷,这条定律虽不适用于所有场合,但绝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可以使用的。
就比如这紫河车案,看似简简单单,细细一想,却是哪一条都不符合常理,可偏偏却没有切实的证据去推翻它,颇为让人棘手。
黎爹好歹也是宦海沉浮二十余年的老油条了,听到这话,不敏感那就是枉为朝臣了:“你可知你这话背后的含义?”
要说该装傻的时候,黎望是毫不含糊的,即便是对着亲爹:“儿子不知。”
“哼!我看你是太知道!”如果真如他家糟心大儿子所言,那这案就不是冲着包勉去的,绝对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如今朝堂之上风云变幻,因新政之事每日都有大大小小的冲突,谁都无法独善其身,黎江平太明白包拯之于朝堂的重要性,如果时包拯倒了,那这乐子可就大了。
“儿子惶恐。”反正就是装傻就对了。
在事上,黎爹倒也不为难儿子,忖度一番,认真道:“你对外也这么惶恐就好了,事出自你口入我耳,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没有事实根据的无谓猜测,小心生口祸。”
这就是不让他细查,但不阻止他帮开封府的意思了,黎望当即行礼:“儿子晓得的,这巽羽楼才开没多久,儿子还等着赚钱呢。”
说起巽羽楼,黎爹就又开始头痛了,这开了年来找他说情的官员不减反增,为的就是新上的什么至尊服务,吃个鸡还要顶级服务,惯得他们。
心里虽是鄙夷,但并不妨碍黎爹朝儿子打听清楚。
“哦,这个啊,是有人来反应没有清雅包厢的问题,儿子一想汴京城中冤大头比比皆是,就盘了个院子,使人造了些江南景,以小桥流水、竹林荷塘作隔断,正好栏了九个雅间,不止供应黄焖烧鸡,还有些雅致的糕点和凉菜饮品。”
……难怪了,这审美估计戳士大夫的点上了,还不是什么饮酒作乐的欢娱场所,当然官员也能去。
“你定价如何?”
黎望报了个数字,倒也算不上高,至少比樊楼差一截呢,普通殷实人家也能消费得起。
“倒也不是虚高,难得你定得如平价。”
黎爹语带宽慰,不过他这话若让外头人知道,必定要好好与他论说一番。这才九个雅间,还定得这么亲民,这抢包间的人能从惠民坊排到景明坊,还可能抢不到。
这外头,不知有多少人挥舞着金银求黎望涨价呢,可黎望呢,他这人就喜欢看别人争抢热闹的样子,反正他钱有的是,不过赚多赚少的差别罢了。
“儿子知晓的,您是御史,不宜过于高调,会引他人诟病于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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